怎么回事?
码头上的人抬起头茫然四顾。
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有跪在最前面的官兵意识到他们再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城北发生敌情,瓦剌大军准备应战,上万人同时行动的动静惊扰了拉火油桶的马,其中一匹马不受控制的在大军里冲撞,士兵的刀光晃花了它的眼睛,令它急于逃离人群的包围。一时间人喊马嘶,互相推挤,有人的武器撞到马,那马抬起前蹄长嘶一声,马车侧翻,火油桶滚到地上,黑色的火油倾倒下来。有士兵被马绊倒在地,手上的火把掉在地上,“轰”的一声……
士兵们惊叫起来,混乱造成了连锁反应,第二辆装火油桶的马车被掀翻,紧接着是第三辆……
火油桶爆炸,里面的火油轰然爆开,马车周围的瓦剌兵首遭其害,其次是踩到了地上火油的人,火油十分粘(隔开)稠,粘在身上就甩不掉,且遇火即燃,风助火势,瓦剌大军中间顷刻间成一片炼狱火海,无数人在烈火中翻滚、惨叫……
码头上跪着的大朗军民,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跪着的地方,比瓦剌军站的地方低一阶,这种设计是为防风退浪。且他们都跪着,火油桶爆开时,大部分火油被周围的瓦剌兵挡住,第二次爆炸掀起的气浪将第一次爆开的火油雨直接吹上天空,下面的人反而安然无恙。
就在大家忘记哭嚎、伸着脖子张望时,林霜发现火场中还有最后一辆马车没有爆炸。那马身上落了火油,皮肉被烧的滋滋作响,马吃痛拖着马车横冲直撞。林霜看到那辆马车往他们这边冲过来时,呼吸一窒,然后拼尽全力大声喊:“快跑啊——”
那辆马车的火油桶上,赫然摆放着六包炸药!
前排的兵官被这一声唤醒,纷纷趁乱抢夺武器,马冲过来被混战中的刀光剑影吓到,拉着车转了个弯,朝别的方向冲去。马车燃起熊熊烈火,奔到哪里,哪里的士兵便惊恐的让开,就这样,全身冒火的马车轰轰烈烈奔向了城市的主干道。
城里正在打仗,两伙瓦剌军很快发现不对劲,然而黑灯瞎火的,谁都不敢先停手,因为一旦收起刀,黑暗中会有无数把刀砍到身上。
吉布哈冲锋在前,命人点起火把,双方一照面,顿时发现杀的是自己人,敌人已经不见踪影。
吉布哈气急败坏,举刀呐喊,发誓一定要抓到长兴候,用他的血为死去的瓦剌士兵报仇。
一番狠话喊得热血沸腾,瓦剌士兵听了,正纷纷响应着,突然后方喧哗声大起,士兵纷纷让路,吉布哈的眼睛里映出街道上冲来的烈焰战车,他嘴角向一边提起,眼里露出蔑视的光芒。
吉布哈这一辈子就败在狂妄自大上——
他连马车里装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居然策马迎上去,大刀挑起千斤重的马车,一把将着火的疯马拍在街边民宅的墙上。马已经烧的半熟,哗啦一下倒在墙下,火油筒和炸药包从车上滚下来。
吉布哈尚未来得及将眼底那点蔑视放出来,“轰”的一声巨响——大漠天空的雄鹰吉布哈,在大朗东北的一个小城里一命呜呼、尸骨无存!
以马车为中心,周围的建筑纷纷垮塌,整条街道的瓦剌军即使没被炸死,也被气浪灼伤,哀嚎声震天。
旁边巷子里的长兴候在马车轰轰烈烈冲过来之时,便闻到了危险的味道,这是常年与死神打交道锻炼出来的嗅觉,这种嗅觉在这一刻被催到了极致。
“趴倒——”
长兴侯怒吼,他的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胡乱从地上抓起两具尸体挡在身前,紧接着爆炸的气浪推着他,将他和身后的侍卫冲的往后摔出二三十步远。
一口瘀血喷出来,长兴侯挡在前面保护了同袍,自己彻底被震昏过去,景震和侍卫们被爆炸声震得血气翻涌,耳朵里只有轰鸣声。
“走!”景震给他们打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