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逐渐凝滞。
按住他的手力道不大,轻松便可挣开,左越觉得重若千钧、进退两难。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薛鸣会对他做出拒绝的动作,以这样一种全然的、陌生人的姿态。
左越咬住舌尖的苦涩,缓慢地抽出了手指。
薛鸣几不可闻松了口气。
刚才雄虫的眼神让他很难受,也许再盯着看一会他就顶不住了。
左越垂眼理了理袖扣,掩住眼底磅礴汹涌的情绪。
他不断告诉自己,找到了就好,他能用八年时间把薛鸣找回来,也不介意花更长的时间与他重新建立关系。
不过是拼耐心而已。
薛鸣动了动唇,正待要说什么,突然身后的门板被撞开,左越眼疾手快带着他的肩膀往身边一捞,及时让他避开了被门板拍背的惨剧。
来的是同屋室友,见到他们骂骂咧咧几句,大意是别挡道之类,薛鸣侧身让开了道路。
这里的采矿工人脾气都不怎么好,加上今天又死了人,薛鸣不是只喜欢起冲突的虫。
如果他还算虫族的话。
那人骂着骂着在左越目光的逼视下自动消音,讪讪地躺倒在大通铺上,没几秒震天的呼噜声响起,竟似已经睡着了。
陆陆续续有回来的矿工在板房里各自忙碌,睡觉吃饭聊天打屁,薛鸣闻着空气里的土豆炖肉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咕,咕噜噜噜……”
左越体贴地没有戳穿,只是抓住他的手腕往外走:“走,去吃饭。”
薛鸣盯着那攥着他的手指,心中升起疑惑,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随意,一牵就走了?
平时的晚餐供应处果然没了土豆炖肉,只剩下一些被烹煮得叶子发黄的青菜,左越皱了皱眉,自觉不能让薛鸣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便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航船上。
薛鸣竟然奇迹地没有挣开。
左越的航船是由他的私人军舰改换而成,又因为是出发寻找薛鸣的,里面配备相当齐全,自然少不了厨房。
左越按着他坐下,径自翻了翻冰柜,肉是必不可少的、薛鸣喜欢吃白米饭,所以大米也有,他还在冰柜最底层找到几个储存的土豆。
薛鸣离开这几年他的每一餐都是自己烹饪的,家里薛鸣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只有厨房仿佛还残留一点,似乎只要他站在厨房,和以前的薛鸣做着一样的事,后者就会一直在身边一样。
系上围裙,挽起袖子,左越熟练地将土豆与肉切块,大火煎炒,改装后的航船通风系统很给力,油烟顺着通风口被抽走,丝毫没有沾上元帅大人的身体。
薛鸣盯着那截匀称精致的手臂和葱管似的握着锅铲的手指,突然很恍惚。
模糊的印象隐隐在脑海中闪过,那人坐在轮椅上与他并肩煲着汤,偶尔舀一勺伸过来让他尝尝咸淡,捏着瓷勺的手指也有这么白。
可是……他没有眼睛。
对的,他的雄夫眼盲腿残,更不会一见面就主动拥吻人家,他应当是克制而矜持的,和面前这只大相径庭。
可他为什么要找上我呢?
虽只有短暂的接触,薛鸣也能察觉到雄虫的身份地位不低,而他孑然一身,无财无色,跑这么远只为了骗他说不过去。
想到这,薛鸣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挪动,轻轻摸了摸大腿根。
指尖触摸到一处微微的凸起,是那道月牙形的疤痕。
他不确定是不是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留的,苏醒后他所有的记忆起点就是西卡星南森林那个山洞,以及自己布满白丝的身体。
也许这些丝线自动记忆并复制了他以前的身体。
他不知道。
土豆炖肉的香味传来,薛鸣指尖动了动,从那处疤痕滑开,若无其事站起身走到左越身边。
“需要帮忙吗?”他问。
后者用勺舀了一点汤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