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的那一席的女眷中,独凤姐谈笑生风,立在贾母身边,哄得贾母眉开眼笑。
原先如这等席上,必要王夫人和李纨一起张罗的。元春再怎样管家,也是极尊贵的大小姐,素来只有在贾母旁边安享的,没有招呼的道理。如今凤姐一来,倒是顶了王夫人的缺,到底叫王夫人受用起来。
贾珠回来见母舅王子腾时并未提起贾琏和凤姐之事,此时便好奇悄声问道:“不是说定在十一月或者翻过年吗,怎么这样急?我都没赶上。”
“明面上讲便是年底事儿多,索性礼走完了,便趁早不耽搁地办完了。至于内里——”
贾琏停了一停,声音在锣鼓喧天的唱腔中险些听不见:“年初中宫便欠安,谁知听说越到年末越发不好了。一旦中宫如何,少不得又是耽搁一年。”
贾珠是知道王、贾家今年提请放定的缘故,为的便是这事儿。想着越往后推,恐怕万一有什么,这等大礼也只好停在半中,多少也有点不祥。此时听说中宫病重的话来便吃了一惊,唯独想了半日当今的国舅郭家竟想不起来,仿佛外戚只有太后的承恩公府一家煊赫似的。
他只觉可能是酒劲上涌,索性撂开不想,转而侧目打量了贾琏一下说道:“其实一年算下来也不耽搁,如今反而忒早了。”
贾琏到底年轻,还是少年,此时多少有些羞恼地说道:“认真和你说,珠大哥去了江宁一趟,如今是愈发可恶了。”
贾珠看他急眼的模样倒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缓下来说道:“你急什么,如今我听说你也正经办起事来,搁外头也这么着,可别叫人欺负了的。”
贾琏不喜读书,年初才捐了官,如今便正经接了家务。一应荣府外头的冠带贺吊往来,便教贾琏料理,贾珠撒手不管这些杂务。
现下贾珠只备着等来年二月的会试,闲了找江南来的举子唱和,或与旧交勋贵子弟往打围,简直神清气爽。
贾琏于世路好机变言谈的,况且也不像贾珠有课业烦忧,倒像贾珍多一些,此事不觉得难为。他听了便有些不在意:“左右不过那些事,没什么难为的。便如这些天,珍大哥倒是被烦的不得了,我只在他后头打些应和便行了。”
“珍大哥?难怪他跑去铁网山,我还说他平日里打围没见过他,这会子怎么镇日想着跑马去了。究竟什么事儿?”
贾琏对这些事儿一清二楚,此时说起来也是如数家珍:“就是最近清查田产的事儿,从秋收开始已经闹腾了几个月了。籍在湖广陇甘的世袭旧勋被户部挑剔出来隐匿、转移田产的是最多的,像那一等在陇甘的旧勋,如今还有在边军的,听说还想鼓噪着生事儿,被人告破后更是抄家充官。现在花钱上门请托的人多,珍大哥一时便有些嫌烦了。”
贾珠点头说道:“我来时沿路听说了此事,好像是户部先指着说年末稽核账目不通过,于是户部堂官赵公便要求地方与六部科道同时开始追究、彻查。莫说藏匿、转移田产等事,从前那些不法事也一水儿地抖落出来。如今那些犯了事的正着急花钱求人,好叫刑部等放人一马的。”
“地方上的不知道,其实京里那些查办的本就是世袭穷官儿家,如今也大多败落,只剩下家里的祖产和欺上瞒下占下来的一点产业,子弟不过当个穷官。此时便着急着仗着祖辈情分往世交家流水似的花钱,只求能叫部里高抬贵手。”
贾琏说起来倒有些唏嘘似的同情:“其实那能有许多呢,偏生像刑部有那一等的恶吏便趁着此时发利市。他们拿捏着要钱,也不敢不应。如今一个个攒下来的家底也掏空了。”
贾珠听见“世袭”二字便有些皱眉:“想来也托到咱们家了?如何办的?”
“咱们与那些本就走的疏远了,况且你也知道叔父素来不喜那些只仗着祖上旧名儿的世袭,如今一条一例的罪状明明白白地叫刑部、大理寺列出来,如何愿管?至于父亲,如今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