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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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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死亡原因那样简单——被那女人一脚踹爆脑浆,像被打翻的食品垃圾袋一样瘫在地上。
没有死前遗言,没有奋力挣扎,更没有什么精密的铺垫、华丽的装点——就只是那么一脚,“嘭”——
凶手死了,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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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像被她用手指碾爆的虫子。】
——这是他这一生,生出的最后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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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并非来自地狱,也不代表死神,他生在一个平凡的家。
和许多普通平凡的家一样,他的家里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只是男人沉迷喝酒赌博,女人则无知得可怕。
后来,男人打骂女人,女人便打骂他。
因为他那时是孩子,孩子是食物链的最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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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与许许多多俗套故事的主人公背景一样,后续发展无非是成功逆袭走上人生巅峰,摆脱原生家庭带来的阴影——但他不是俗套故事的主人公,他是个艺术家。
而且他很感谢他的家,他一点都不觉得那是阴影。
尤其是辱骂他、殴打他、往他身上扎毛衣针、深冬赶他出家门的母亲。
……啊,啊。
拥有这样的母亲,是他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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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如果不是母亲,他无法遇见它。
那是深深的、深深的冬天,他趔趄着被推出家门,挤进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
巷子黑极了,几乎装得下一个孩子能有的最深的噩梦。
他不敢到处乱看,只能缩去墙角,拽下垃圾桶上的一只纸箱,盖在自己的头上。
太冷了,身上也穿得太少了,他不得不拼尽全力把自己塞进纸箱,但依旧有冷风灌入——从暴露的指甲缝,从暴露的脚趾,从人用来呼吸的口子——全堵上就好了,全堵上就能温暖些了——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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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在那时遇见了它。
美丽、迷人、娇小的它。
钻进他的纸箱,肉垫摁在他凹凸不平的膝盖上,眼睛又大又亮,为寒冷又黑暗的冬天带来毛茸茸的热度。
从他看到它的第一眼,他遇见它的第一眼,他就明白了——
我是个艺术家。
天生的、绝妙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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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那团毛茸茸的温暖伸出手,制作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幅无比美丽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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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打骂女人,女人打骂他。
但他远不是食物链的最底层——原来他还可以——其实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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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漆黑的小巷。
孩子从翻倒的纸箱下爬出来,呼吸急促,脸上是满足的笑容,双手双脚都沾着血。
他随手把被扭断脖子的流浪小猫丢到一边,捧着温热的猫血,一点点涂抹自己的指甲缝、脚趾、人用来呼吸的口子——
啊,好温暖。
也好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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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伟大的艺术家,他用这样温暖又美丽的东西填满自己空荡的一切——
而且,是那样轻易,又是那样便捷。
男人不在乎女人,女人不在乎孩子,孩子不在乎一只猫的死。
嘿嘿……嘿……
他是强大的。
他拥有温热美丽的血,他无比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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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随着他慢慢长大,事情有了变化。
他不得不频繁地搬家,因为他的住址附近总会出现大量的死猫死狗,人们会投来怀疑的眼神;
他的身上总是沾着奇奇怪怪的腥臭味,也没读过什么好学校,更没有聪明伶俐的脑瓜。
没什么人愿意招他这种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