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残香缭绕,林信趴在红狐裘上睡着了。
狐裘火红,更衬得他面似白玉。
他揉着脑袋,从榻上坐起来。
还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房间正中的案边还放着他洗手的铜盆,香炉与玄光镜还摆在案上。
他记得,昨晚自己是喝醉了,收拾行李的时候,看见玄光镜,就想看看当晚天池的“公鱼”到底是谁,结果——
结果到底怎么样,他不记得了。
这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他下意识望去,看见顾渊站在门前,挽着衣袖,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顾渊回身关上门,然后近前,在榻边坐下。
林信专心揉脑袋:“顾仙君怎么在这里?”
他不记得了。
或许因为他喝醉了,或许因为他是石头心,总之是忘记了。
顾渊现在想想,昨晚好像林信哭了,关心的也还是能不能和他做朋友。
而林信好像,也并没有许诺给他什么。
顾渊放下木托盘的动作一顿,他垂眸,捧起粥碗,用木勺搅动了两下。
他若无其事道:“你之前拿我的簪子敲酒坛唱歌。我原本是要回去的,走到一半,想起簪子还在你这儿,便回来取。回来的时候,看见你醉死在房里。”
林信点点头:“哦,那多谢你。”
他隐约觉着好像不是这样的,顾渊好像是回来过,但是之后发生什么,他想想就觉得脑袋疼。
林信再拍拍脑袋,顾渊也很仔细地将米粥搅得温了。
顾渊犹豫了一瞬,还是将粥碗直接递给他。
林信捧着碗,抿了一小口米粥,才入口,便觉得舌尖钝钝的一疼。
他忍着疼,将粥咽下去。
“我是不是昨晚喝醉了,大吐一场,还咬了自己的舌头?”
林信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舔了舔唇肉,果真疼得他直抽冷气。
他将粥碗塞给顾渊,自己跑下床,捧起玄光镜做普通铜镜使。
果然也有些肿了。
那其实是还没什么经验的顾渊亲的。
他果真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顾渊凝眸看他,可他能装着不知道自己偷亲他,是不是也能假装忘记了昨晚糊里糊涂的亲吻?
是不是比起别的什么,林信只想和他做朋友?
林信还捧着镜子照,转头看向顾渊,却问道:“你吃了吗?”
倒也不似作假,那还是先做朋友吧。
顾渊垂了垂眸,端着粥碗,放在他面前的案上,别有深意道:“慢慢吃吧。”
*
宿醉的仙君也头疼,林信抱着毯子,在廊下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顾渊与他坐在一处,他撑着头,悄悄觑了一眼顾渊,唤了一声:“顾仙君。”
“嗯。”
“你从前,说你才是天池的‘公鱼’?”
顾渊正色道:“是。”
“那……”林信想了想,“正好我那儿有玄光镜,等会儿我进去看看,你就在这儿等等我?”
“好。”
“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怀疑你,我只是……”
顾渊见他小心翼翼的试探模样,不大忍心,便道:“本君明白,你去吧。”
林信再看了看他的神色,见他确实不怎么在乎的模样,便抱着毯子,起身往房里走。
毯子很长,拖在他身后。
顾渊的手轻轻地搭在那上边。他想把他往后一拽,就拽进怀里,教他好好想想昨晚的事情。
还没下定决心,林信就走远了。
他走进房间,一声轻响,把房门关上。
重新净手,在案上香炉里点起熏香,案上摆着玄光镜。
林信看着右手食指上的一个小伤口,有些疑惑,难道他昨晚,已经看过了?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