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还原得栩栩如生。
郑太后先是含笑听,听着听着,笑意却僵硬在了嘴边,而后,嘴唇下垂,面色也泛起白。
蕲年殿中,一谢白真,一朱令月。
正德殿内,一豫章王,一朱恪。
皇帝的处置,几乎与朱晏亭一模一样。
皇帝在宴上斥责豫章王的话,仿佛是特意反驳了自己方才训斥朱晏亭“行为傲慢”——诸王对持节使者都要下拜,为何对持印宫婢拜不得?
而皇帝对朱恪的诛心之言,直接断送此人的立身之本,也比驱逐朱令月严苛得多。
若说朱晏亭“傲慢”,皇帝斥责豫章王的行为更加傲慢。
若评价朱晏亭“刻薄”,等于直言皇帝刻薄。
郑太后心口一堵,本还要对朱晏亭作出惩罚,却发现一样理由也站不住。
目光转去,朱晏亭还是柔顺跪伏请罪。
郑太后心如明镜,知道皇帝是有意保她,虽没有直接来,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她只得按下心头怒火,软了语气,慢慢对她道:“哀家方才一时情急,有些话说得过了,其实也并非你的错,你莫往心里去。”
朱晏亭面色定定,只答:“臣女不敢。”
经此事一打岔,郑太后心生恹恹,以手抵额,屏退了曹舒,也对她挥了挥手:“你去吧。”
“喏”朱晏亭行礼告退。
看着她的身影渐渐隐退,郑太后笑了笑,对身侧侍婢道:“刚才哀家训斥她的话,不要传出去了,皇帝听到会不开心。”吩咐完,又兀自喃喃了一句:“好大的主意。”
摇摇头,不复多言。
……
朱晏亭退出六英殿后,驻足廊下,揉了揉因跪了良久而轻微发酸的膝盖。
随侍宫娥来扶,被她轻轻推开了,闻萝捧一件柔软鹤羽大氅,点足披在她身上,也弯下身替她轻轻揉膝盖。
而后一行人逶迤宫灯,穿梭宫台,往西垂殿去。
琅琊滨海,苍梧台虽然已经是避风之地,夜间过复道,难免冷风阵阵,朱晏亭披紧鹤氅,在将近羽阳殿时,脚步慢了下来。
灯火明亮,远远一望,还能看见内监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送进去,看来齐凌没有喝醉。
朱晏亭驻足沉思片刻,往羽阳殿走去。
齐凌正在偏殿批阅奏章,案侧燃雁足灯,案上置错金博山炉。
他已除下宴上冠服,只手提笔,展开卷轴,在灯下沉思。
“阿姊来了?”没有回头,也知是她,齐凌提笔蘸墨,慢慢在书简上写字:“太后没有为难你吧?”
他的模样非但没有醉态,反而精神奕奕。
朱晏亭行过礼,不答此问,只接过了曹舒奉来的茶水,奉至他案边:“陛下请。”
齐凌搁下笔,从善如流接过茶盏,轻呷一口,道:“对了,今日宴上,朕一时不察,斥责了你生父,恐怕也扫了你的颜面。”
话虽如此说,他面上却没有丝毫歉疚的神情,反而是眉梢微扬,饶有兴致的看着朱晏亭的反应。
只这一个表情,朱晏亭就知道他已经暗中去查过了,自己与朱恪的冲突已尽在他掌握之中。
她沉默了一瞬,与君王深沉的视线相对,双目里忽然漾出浅浅淡淡的笑意:“那臣女该如何感谢陛下才好呢?”
齐凌搁下茶盏,倾过身来:“上次在承舆上,阿姊还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她倔强的跪地,满目通红,却强忍着不肯溢出丁点软弱,说——陛下以孝治天下,臣女不敢非议父亲。
才说完,紧接着就果决的把一个满载了她父亲罪行的罪人毫不手软承了上来,并哀求他亲审。
齐凌派亲信审完贼人之后,过问了结果,再想起她那日楚楚可怜、温柔恭顺的话,还笑着咬了好一会儿的牙。
朱晏亭眉目顺从,轻轻道:“陛下英明,秋毫不蔽于日月之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