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洲的五月,雨季刚去,春末夏初。
正是这处宝地一年到头最好的时季,而往年这个时节,也是妖精客栈中生意最好的旺季。
然而近几日以来,妖精客栈生意却是淡淡,鲜少有客人过来住店吃饭,客栈里的妖精们望着空荡荡的客栈,感觉自家客栈马上就要穷得倒闭了。
这日,一只通身火红,唯有额间一缕白毛的狐狸双爪攥着抹布,正踩着张圆凳哼哧哼哧地擦窗户,有一句没一句和身后擦桌的灰毛狐狸地闲聊:“灰珠姐姐啊,往年这个时候,客栈里头的客人都是多得接待不下的,可为什么今年都没什么客人来了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新鲜劲过了吧。”灰毛狐狸长叹一声,“树老板今年也没弄些新花样,难怪客人都不来了。”
红毛狐狸则唏嘘道:“灰珠姐姐您这些话听上去好像咱们这里是窑子似的。”
“要是真是窑子还不愁没客人呢。”灰珠垂泪,唉声叹气,“咱们公子都已经被将军骗走了,白鹅你又不是不知道,往年都是树老板用公子的美色哄骗客人们来的,现在公子没了,这今后我们可怎么办呀。”
“唉……”听着灰珠这样丧气的话,红毛狐狸白鹅也振作不起来,叹着气从圆凳上跳下,不过它跳下时手中的抹布却不小心碰到了窗户旁一株绿植的叶子。
那绿植看上去葳蕤柔弱,叶面覆有一层绒绒的白毛,不过叶柄和叶身却是莹紫的,很是漂亮。
“呜,好痛!”
它被白鹅的抹布打到后当即就是一声惨叫,把白鹅吓了一跳,失声发出一道“叽叽”的狐鸣,一溜烟跑到灰珠背后躲着,惊呼道:“妈呀!灰珠姐姐这株花它会叫!还会说人话!”
“大惊小怪些什么?”灰珠无语地把白鹅从身后拉出来,“你和我都是狐狸,咱俩不也说着人话?”
白鹅愣了愣,摸着自己额顶的白狐狸毛傻笑:“那倒是,我只是成精的妖兽见多了,没怎么见过成精的花灵一时吃惊罢了。”
“不过老板这里怎么藏了只成精的牡丹花呢?”灰珠则上前,盯着刚刚发出一声惨叫的牡丹转了两圈。
白鹅接它的话道:“树老板金屋藏娇?”
灰珠纠正它道:“是树屋藏花。”
两只小狐狸说完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似的。
“你们乱讲什么呢。”可就在此时,一位仙风道骨、温文儒雅的男子忽地推门而入,蹙眉以教训的语气对两只狐狸道,“不许坏我堂弟的清白和名声。”
“是,柳掌柜。”狐狸们赶紧低下头,小心问了句,“这是您堂弟呀?”
“是的。”被称作柳掌柜的男子走到绿植面前,用手轻轻抚了下绿竹的叶面,见绿植没受什么伤便俯身抱起花盆。
两只小狐狸更好奇了:“可它看着不像是柳树啊。”
柳掌柜:“……”
得,这些狐狸精又以为他是柳树了。
“我和它都是牡丹,哪是什么柳树?”柳掌柜只能与她们再解释一遍自己的身世,“我家里人都成精跑了,唯独堂弟还不会跑,但我们感觉它又像是能开灵智的,所以我姑妈离开前便托我照顾它。”
花木开灵智成精和妖兽是不同的,大部分一成精就是一片接着成,因为那处天地灵气最为浓郁,柳掌柜便是如此。
他们那片的花几乎都成灵跑了,就只剩下堂弟一根独苗苗。
偏偏堂弟并未开灵智,只会表达些最基本的需求,大家又不忍心将堂弟独自留在原地,便商议着将其寄来居所稳定的柳掌柜这,看看它最后到底能不能开灵智,若是不能开,也就当盆花一直养到死吧。
花草树木们修出人身能走动后往往都是各奔东西,从此便很少联系,之间辈分都是按照开灵智的顺序来称呼,虽一口一个“堂弟”,实际上他们俩连牡丹的品种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