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瑛二次兵临并州城,战绩尤胜当年,不仅再次占领上党郡,更是直接将吕辞母子控制在手。企图让丁朔不战而降。
奈何围困一月,亦是将其母子绑于战车前威胁,丁朔却始终没有投降之意。
谢琼瑛耐心甚好,至此僵持半月。直到七月下旬,方挟持吕辞母子,传令攻城。至八月中旬,原该是花好月圆,然并州城中烽火狼烟,白骨垒起。
谢琼瑛除上党郡外,这一月,又下太原、西河、上郡这三郡。而丁朔集合五原、朔方、雁门、定襄、云中这剩余五郡之力,退守云中郡的云中城内,坚持抵御南进的强敌。
于西,向贺兰敦镇守的凉州城再度求援,于东由幽州城部将暂且防守。而北面已退至大梁境,再北便是匈奴地。退无可退。
遂有座下幕僚提出,是否以财帛贿匈奴,引其入内,使之与谢琼瑛两厢撕咬,如此拖延时辰。
丁朔当即否决, 当年谢琼瑛欲夺大梁东部,思己兵甲匮乏,望与高句丽联盟。乃为开门揖盗之举。我若眼下结匈奴,与其何异?大梁境无道者乃庙堂帝君,无辜者乃万千黎民。我守并州,初乃为国镇边境,今乃为民守国土,断不能行此举,置生民而更艰!
此语既出,北线便被切断,唯一期望的只剩西边凉州城能派来援兵。丁朔于云中城城楼,举目四望。最后,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东处。东去,守着幽州兵甲。再过去,便是她的幽州城。
自七月战事起,她便领幽州兵甲襄助。
彼时,他们在太原郡的并州刺史府中见过一面。和以往很多次一样,每逢战事,他们在开战谋局之初,自会聚首一回。并无特殊,再寻常不过的战前各州将领汇首,连着诸人部将,少则也是一室近十数人,多则二三十人。在不经意又或许是刻意的角落里,他们都注视过彼此,但却从未四目相视过。
但是丁朔总能感觉到在他低首推演沙盘图,或者侧身于墙图划管各地讲述计划时,有目光凝在他身上。隐忍又热烈。
他从未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换她作汇报时,他也这样看过她。于是,他便回望她。在她已经收回目光后,回以她永不知晓的一眼。
她是须眉中唯一的巾帼。
人如名,长缨在手,白袍银甲著身。一如他当年初入幽州城,她随父亲迎。白马之上,将将及
笄的少女,挥鞭与他赛马。那样桀骜闪耀。十年,一如初见。
“我闻并州以养殖牛马得盛名,若我赢了,将你那牧场牛马予我如何?”“姑娘输了呢?”“你乃欲与我幽州联盟,我输了,便如你愿。
两州联盟的大事,自不会凭少年人两张哺便这般胡乱定下。
但赛马还是举行了。公孙家的姑娘输了比赛。
丁家三郎却还是将自己名下私库中定襄郡的牧场赠与了她。“输家受之有愧,我不要。”
“这会输了,下回再比,一辈子那样长。”乍听丁三郎就事论事,细辨皆是少年人满腔情意,, “此乃定礼,待择佳日再行聘礼。”
无人处,从来被哄捧长大的姑娘得寸进尺, “这样重的定礼,阿翁岂会随便交我手中,和没送一样。”说着,她扯下少年腰间玉佩,挑眉在手中把玩。
原本正不知该如何回应的郎君,一下舒缓了面色,话语又低又烫, “那你且藏好,别再被你阿翁看去了。”
城楼风起,暮色苍茫中,传来阵阵小调之音。
细听,是再熟悉不过的曲调。
青河草,思远道。
梦见我傍,又忽觉在他乡。
他乡异,不相见。
鸟知风起,似海水知天寒。
河下鲤鱼,云间尺素,
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
这是边地一带的人人皆会的歌谣,是对离别之人的相思之意。多来吟唱之,也有琴瑟以奏的,但是以竹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