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没有星星,没有月亮,自然不可能有光。
只有不间断的电闪雷鸣,又烦又吵。
惹得祁越有相当逆反,伸手盖住眼皮。
直到耳边没完没了地轰隆隆隆隆了半天,不知何时骤然停下。
他挪掉手背,睁开眼睛,便看到林秋葵。
她撑一把透明的伞。
水珠划过倾斜的伞面,滴滴答答往下落。
明明撑着伞,人却是湿的。
衣服湿,头发湿,脸湿,连带着眼睛看起来也有点儿湿,有点儿让人心疼的憔悴。
——假的。
骗子。
装可怜。
祁越自觉嗅到阴谋的味道,不会再上当。
偏偏这时,脑子里又冒出一道小小的声音说:可是……放着白痴企鹅不管,她真的会生病吧?
林秋葵身体差劲。
没睡够生病。
太冷了生病。
如果继续淋雨,天亮之前肯定大病一场。
祁越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
他下意识伸手,想给她擦掉脸上的水。
然而那滴水猝然从她脸上坠落,来到他的脸上。
生冷的触感让祁越顿时清醒过来,再度想起那句伤人的话。
“我不会再爱你了。”
她那么轻易地说了出来,表情那么冰冷。
她不爱他,所以他也决定不再爱她。
他们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就代表着她不管他,他也不用管她。
因此祁越伸出去的手停了停,非但没了温存,反而变得凶狠,猛地打向雨伞。
“走开!”
本该说滚开,不清楚为什么变成走开。
看林秋葵没反应,他又冷漠推她。
这次力道比较大,透明的雨伞脱手落地。
对方一个踉跄,从视线边缘摔了下去。
她发出轻微的哼声。
掌根划过石尖,破了皮。
祁越那只推人的手忽然一阵剧烈痉挛,就好像他也能接收到那股疼,疼得人难以呼吸,几欲窒息。
走开。
他不说这个了。
不过他坚持要分道扬镳,假如她不走,就换他走。
他一声不吭地撑地要站起来,身体里几处破碎骨头因鲁莽的动作而相撞,发出可怜的呜咽。
林秋葵见状拉住他的臂弯。
她连伞都没捡,白净的脸上好似覆盖一层水做薄膜,眼梢鼻尖皆洇开一团潮红。
用好轻的语气问:“真的要我走?”
“快走。”
祁越不乐意同她对视,径自别过脸,恶声恶气地威胁:“再不走就弄死你。”
“……”
林秋葵没有第一时间动,静静看他许久。
湿漉漉地望着。
一段沉默在雨夜里肆无忌惮地延伸了很久。
祁越始终拿后脑勺对着她。
湿发贴脸晕开墨迹,宛若黑暗在侵袭他。
她想替他拨开,伶仃的腕骨却被一把抓住,而后近乎嫌恶地拍开。
“还不走?”
他放开手。
林秋葵慢慢低下眸去,应了声:“好。”
她总是迁就他,这个时候又很迁就他。
她捡起雨伞,以一块石头压着。
从空间里拿出绷带,药膏,一包饼干,一份打包进饭盒的肉,整齐地放到伞下。
然后转身离开。
祁越想说不要她的这些破东西,可只言片语梗在喉咙里,又好像不是特别想跟她说。
于是一直等到她走出去好几步,他才扭头随便抄起一个东西,眼皮眨也不眨地,胡乱甩了出去。
药罐咕噜咕噜滚到林秋葵的脚边停下。
她停下脚步。
没过两秒又再次迈开步伐,一步接着一步走出祁越的视野。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