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棠的嗓音抖得厉害,她跪坐在付东离身边,双手一次次举起又落下,同时嘴里不断重复着:“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
梵音没有阻止她,让她肆意地将心里的怨恨发泄出来。
直到力气耗尽,付西棠才停下来。
梵音从背后紧紧抱住她,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付西棠抖如筛糠,她捂住嘴巴,发出克制的哭声。
梵音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儿,起身去把货舱的门打开,探头往外看了看,没有人。
她回到付西棠身边,低声说:“小棠,我们必须先把尸体处理掉,被人发现就糟了。我抬头,你抬脚,可以吗?”
付西棠胡乱擦了擦眼泪,抽噎着点点头。
梵音从后面勾住付东离的腋下,付西棠抓着他的脚腕,幸亏他个头不大,她们俩勉强抬得动他。
船舷的围栏也不算高,付西棠先把付东离的双腿搭上去,旋即和梵音分别抓住一条胳膊,尽可能地把尸体往下送。
当梵音说“放”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松手,尸体垂直坠入翻腾的海水中,几乎没有激起落水声。
梵音看了一眼脸上、身上溅得全是血的付西棠,把她推回货舱,小声说:“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给你拿衣服。别害怕,我很快回来。”
付西棠仓皇点头,目送梵音离开后,她脱掉衣服,跪坐在地,使劲擦拭血迹。
尽管梵音的脚步轻得不能再轻,奈何杨淮安的警惕性实在太高了,她刚走进包间,就听见他哑着嗓子说:“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你了。”
梵音脑筋一转就想到了合理的说辞:“我去甲板吹了会儿风,回来的时候顺路去厕所,遇见小棠了,她突然来月经,让我帮她拿卫生巾。”
梵音从包里翻出一小包卫生巾和一条连衣裙,还拿上了小手电筒和喝剩的半瓶水,走之前说:“杨叔叔,你安心睡吧,别担心我。”
杨淮安含混地应了一声,半睡半醒的样子。
梵音顺利地回到一层货舱,关上门,打开手电筒照亮。
付西棠还在失魂落魄地擦着地,手里的衣服已经被铁板磨烂,手指也不小心擦伤了,但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别擦了小棠,”梵音制止她,“先把自己收拾干净再说。”
付西棠现在就像个精神出走的提线木偶,梵音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梵音让她拿着手电筒她就乖乖拿着,梵音让她闭眼她就乖乖闭上。
梵音先往掌心倒点水,再用手把付西棠的脸弄湿,梵音把卫生巾当毛巾用,那些尚未凝固的血迹一抹就掉。
把付西棠脸上和脖子上的血迹擦得一干二净,梵音给她套上裙子,说:“小棠,你先上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付西棠点点头,听话地离开了。
付西棠已经把最明显的那滩血迹擦得差不多了,而且货舱的地板上覆盖着一层铁锈和污渍,血渗进去,几乎不留痕迹,肉眼难以分辨。
但梵音还是用力地擦拭了好几遍,再把抛尸时滴落的一串血迹擦掉,她回到货舱,捡起那把安全锤,用衣服包裹住,贴着船舷丢进大海里。
关上货舱的门,梵音上到二层,拐进卫生间。
卫生间的墙上有一面镜子,梵音左右照照,确定自己的脸是干净的,又用瓶子里剩余的水洗了洗手,这才回了包间。
因为担心付西棠,梵音睡不着。
不知道躺了多久,忽然听到“啪嗒啪嗒”的轻响。
下雨了。
在三层甲板打地铺的人们纷纷往下跑,只有梵音往上走。
她穿着衣服,呈“大”字形平躺在甲板上,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她脸上和躶露的皮肤上,有轻微的痛感,但她觉得很舒服,仿佛这些天积压在心里的躁郁全都被雨冲走了,身心轻松。
淋透了,梵音坐起来,开始洗头。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