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氏是气急攻心, 晕厥了好半天,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打听安王妃的近况。
在安王的势力覆盖下,哪里打听得出来什么东西, 都说安王妃是脸上长了疹子故而不大愿意见客, 问过前去安王府上诊脉的太医,也是这个说法。
按理说, 一切都没什么破绽。
可施氏一腔为母之心, 最是了解自家女儿的性子,就如同白楚怀疑地那样, 若是她女儿好好的,沈蓉和安王的情史闹这么大, 她不会半点反应都没有。
而且哪怕是容颜毁了,也没有说娘家来人都不请进去说说话的。
施氏越想, 心头的不安感便越重。
她当然想浩浩荡荡地上安王府去一看究竟,但柳氏的事情风声刚刚过去, 连徐洲都不敢让他出门,施氏哪敢直接安王府上说自己怀疑安王宠妾灭妻囚禁了她女儿呢?
思绪混乱,施氏一时找不到办法, 只能强撑着去找徐立涛。
却没想到,她以为跟她闹别扭, 久久不入房门的丈夫, 这会儿正在书房里,烛火昏黄而暧昧,徐立涛怀里立这个清秀可人的小丫鬟, 他握着她的纤嫩的手,缓缓在素净的宣纸上写着字。
那熟悉的脸上,熟悉的温柔和情愫,深深刺痛了施氏的心。
她怔忪地立在原地,仿佛一道惊雷击在她心里,脑中一片空白,连心脏处的钝痛都显得虚无缥缈起来。
“夫……君?”她木然地开口,叫了这么多年的世子,一时间倒忘了过去两人“夫君”“夫人”是怎样的缠绵恩爱。
徐立涛见着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对本就深受打击的施氏而言,恍若最后一根稻草,嗡地一声,什么理智礼仪都顾不得了,冲上去猛地将他推开,抬手一巴掌重重地落在那婢女青春娇嫩的脸蛋上:“贱人!”
“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勾引世子!”
徐立涛张开手臂就将捂着脸小声啜泣的婢女护在身后,脸色黑沉:“放肆!施氏,你是不是把我的书房当着你的后院了?以为这儿也是你能做主的么!还不快回去!”
无奈施氏根本没听进他的话,只顾着拼命厮打那婢女,徐立涛在中间护着她,还被施氏打了好几下。
忍无可忍,手上一用力,就把施氏推到在地,桌上的茶碗琉璃盆之类的跟着摔了一地,噼里啪啦一阵巨响后,空气寂静得可怕。
徐立涛看着瘫倒在地上,面色煞白,形容狼狈的施氏,到底是陪伴多年的妻子,心头不免身处怜悯之意,背在身后的手挥了挥,示意那名小丫鬟先退下去,这才上前扶起了施氏。
“你看看你,堂堂世子夫人,闹出这等子泼妇做派,成何体统。”
施氏低垂着头,昏暗的烛光在她面容上留下一片阴影:“什么时候?”
徐立涛收住了口。
施氏却不肯罢休,略带喑哑的声音中是藏不住的苦涩:“世子……是什么时候在身边留了个红袖添香的美人?”
她主管中馈,府中上下奴仆流动都要过她的眼睛,虽说徐立涛前院里侍奉的人她为了避嫌没伸手,但贴身的是哪几个人,施氏也是了熟于心。
方才那名婢女,分明是个生面孔。
徐立涛说起这个,难免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我有回出府是正撞见秀心被恶霸逼债,加上她自幼无母,连着抚养她长大的父亲都病重而亡,实在可怜……”
施氏越听越是心冷,“是个不知底细的平民女子,您就这样带回府上了?”
徐立涛叹道:“夫人,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秀心为了葬父自卖其身,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柔弱女子流落风尘,便将她带进府里给个容身之处,就当是买了她做丫鬟,你放心,卖身契都签了。”
施氏在心底冷笑,连着徐立涛这幅看似真心诚恳的模样,落在她眼里都面目可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