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我将来要是有大刚家的这么个儿媳妇,真是死也瞑目了。”
“可不是么!上回玉枝成亲,那香芒牛肉多贵呀!她和大刚一送就是十几盘……”
听到杜梨的话,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声起哄,言辞极尽阿谀奉承之意。
好在胡正平是个精明的,也清楚这些人讨好杜梨的目的,看到杜梨脸上笑得开始有些勉强时,便立刻同对方虚应两句引着杜梨穿过院子进到屋中。
堂屋和灶屋里这时都挤满了人,搓丸子的搓丸子,洗菜的洗菜,还有些在做寿面寿桃的,见了杜梨纷纷热情地打招呼。
杜梨一一应付过去,直到随胡正平来到后院才算得了清静。
胡宋氏也是个喜欢清静的,如今她耳朵虽然不灵光了,但亦不喜欢被许多人围着唠叨,所以便被冯氏和胡成宝安排到后院来了。
“弟妹,真是不好意思,现下实在太忙了,你先陪奶在这儿坐坐,前面的戏就快要开锣了,到时候再到外面去听戏。”
杜梨点点头,吩咐茶靡和柱子把带来的寿礼给胡正平拿下去归置了,自己则搬张椅子坐到宋氏身边,跟她说起话儿来。
人生七十古来稀。对古人来说确实如此,长年操劳,再加上养育了一大群儿女,人就自然老得快些。
听冯氏说,宋氏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三男两女,后来因为日子过得太清苦,最小的儿子不到五岁上就夭折了,两个女儿也在七八岁的时候被迫卖出去,后来便只剩下胡有财和胡成宝两兄弟了。
骨肉分离的心酸伴着常年的辛劳将不到七十的宋氏早早就催成一个行将就木的枯瘦老人,哪怕周围的环境再嘈杂,她心中也只有与世隔绝的孤寂。
“奶,你要喝水吗?”
杜梨问她。
宋氏却并不言语,目光无意识的从她身上扫过去,似乎并不认识她。
杜梨无法,只得自己倒了杯水送到她手边。宋氏颤巍巍地抬手接过去,抬头看一眼杜梨,自眼角绽开一抹笑纹。
少顷,冯氏得了空儿过来,手里还端了一盘杜梨送过来的枣泥山药糕。
“哎呦,大刚家的,今日真是叫你破费了,你奶年纪大,这些好东西她也穿不了多久,你下回可别这么乱花钱了!”
杜梨知她说的是那套绣春坊的衣裳,立刻笑了笑:“大伯娘说得是,但奶这一辈子也就一个七十大寿,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自然想把最好的给她。”
听她如此一说,冯氏也忍不住唏嘘地抹了抹眼角,复又笑开了道:“那就别放着了,你那衣裳反正也是当季的,趁今日你奶做寿,就给她穿上,她这辈子怕就得这一件好衣裳咧!”
杜梨笑着点头:“大伯娘拿主意便是。”
其实她心里还真有些庆幸自己昨日给茶靡试过了。那丫头被杜府的人苛待许久,现在就跟宋氏一样瘦小干瘪,可不就是个现成的衣裳架子么?
待冯氏取来衣裳,杜梨便同她一起把宋氏从后院扶回房间,又亲自替她把新衣换上,再看时,确实比之前精神了一大截。
“看看,看看,确实人靠衣妆马靠鞍啊,你奶把这件衣裳一穿,还真有些像富贵人家的老太君了。”
“嗯,确实不错,人也精神了。”
杜梨点头笑道。
其实在选这件衣裳的时候她也纠结过,不知道买什么颜色合适,后来绣春坊的老伙计向她推荐,让她买暗红色的,衣料上并不需要什么花样子,只用些深色暗绣装点,料子软和舒适,款式宽大些,最为合适。
现在看老太太把那衣裳穿上身,杜梨也觉得挺不错的。颜色花样都与宋氏的年纪要相衬,加上料子好做工精致,把精气神都提上来,显得人也年轻了好几岁。
被杜梨和冯氏上下打量的老人这时还有些迷糊,并不知道自己穿上了高门大户里老太太才能穿的衣裳,只目光散散地看着前方,不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