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前年十二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了‘商品经济’这个词,去年刚通过的民法规定,公民经依法核准登记、从事工商业经营的是个体工商户。”
“也就是说,咱普通老百姓只要去工商局办理登记,经过批准,开个小店,摆个小摊小贩的,完全没问题。”
“至于去工商局,要办哪些手续,需要什么证明,我这儿记得一清二楚。”
白素芬看着剪贴本上那一行行大字、条理清晰、去哪个部门带什么材料一目了然,惊喜道:“好丫头,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锦江日报》的一个记者回复我的呀,我
给他写了信。”
苏韵把自己是如何受到报纸上残疾女工再就业的启发,又是如何想办法给记者写信,如何查找资料,到处问人的过程事无巨细说了一遍,听得唐建国夫妻目瞪口呆。
半晌,白素芬才喃喃道:“你说,这孩子是随了谁,这脑袋瓜子,比我和你爹加起来还要灵光。”
苏韵翘了翘尾巴:“我这是基因突变。”
唐建国没听明白,“鸡阴?这又是啥词?”
苏韵抹了抹不存在的汗,解释道:
“这其实就是高中生物课本的一个知识。就像咱家,咱爷是双眼皮儿,爸你也是,我也是,这是遗传的,说明咱家就有这双眼皮儿的基因。”
白素芬狠拍了自家男人一下,“我们在这说事,你管啥新词不新词的,你难道还要考大学,学了也用不上!”
她在心里盘算了半天,叹气道:“机会是好机会。咱在乡下,米面鸡蛋这些,都要不了几个钱,手艺也还行。”
“可关键是没人啊,我跟你爸都要上班,你们兄妹俩要上学。让谁去摆摊子呢?”
早点生意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可她们家现在也确实抽不出人;可若是就这么放弃,眼睁睁看着挣钱的机会从手里溜掉,怎么想怎么心痛。
这个问题,其实苏韵早就考虑过,此时已有腹稿在胸。
“妈,我不是有个四姨么,在青山乡的生产队里。有一回过年咱们回外婆家,她还煮面条给我吃的。我记得你说过,四姨是你们几个姊妹中人最老实的,做事也麻利、话不多,就是四姨夫那几年跌断了腿,几个姨里面就属她家条件差些。”
白素芬顺着她的话一想,越想越觉得可行。
如果要找人,找谁都不如找自家人。
而自家人里头,娘家人当然比老唐家人更可靠啊。
她在城里负责办执照、打点官面上的人;四妹为人老实、手艺也不差,负责出摊;吃食可以晚上俩人一起做;四妹的男人就在青山乡负责收点鸡蛋和菜肉;万一有个啥事,周末可以让建国跑腿。
头几个月,米面可以用家里的存粮先顶上,后面用完了,乡下也到了收割季,直接买今天的新粮,比城里总是要便宜些的。
鸡蛋菜肉就让四妹的
男人一周往城里送一趟,等天气热起来之后,是菜肉是直接在城里买,还是让四妹男人一天一送就看生意的赚头,到时候灵活应变。
两家合力,这事儿大有可为。盘算数息,白素芬心里已是肯了。
苏韵却提醒道:“只是有一点,咱们做这个是,起码这两年都是保密的,咱家好说,各个嘴紧。四姨那边,你可得叮嘱好了,千万不能多说。”
“我寻思着,一点不漏是不可能,就说城里的某个单位想找一个负责烧饭洗菜的人,工资不高但是包吃住,每季度有些福利,你就推荐了四姨。”
“至于姨父,就说城里有家粮铺腊月存货不多,想收点腊肉鸡蛋蒜头,人家要的不多,姨父以前是生产队技术员,收东西的眼力还在。”
白素芬皱眉:“别的我都不担心,你四姨跟姨父都是知恩的人,干活也利索,就是你那个大姨和二姨,一个牙尖嘴利、一个心思弯弯绕,这俩人听了肯定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