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茶栀的右手再次被夹板固定,稍微动一下都能疼到窒息。
她的上一次手术恢复并不良好,后来画画时也会出现腕骨疼痛的迹象,她便坐下来休息,看天,看云,看月亮,等手腕不痛了再接着提笔。
这一次,她摔得更惨,腕骨粉碎的也更加彻底。不需要医生来告诉她,她自己都能很清楚地知道,她的右手再也拿不起画笔。
她哭了很久,无论许佑迟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
可以画画的。
只是右手受伤而已,可以等右手恢复,也可以用左手提笔。只要她想,无论如何都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句句都是肯定,但陆茶栀听不进去。疼痛磨灭了光彩,她脑海里始终电闪雷鸣暴雨如注,陷在深深的自我怀疑和否定里。
她的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护士给她打了镇定剂,她躺在病床上,左手手背三四个针孔,吊瓶里的液体缓缓滴落。
许佑迟用纸巾擦去她眼角的泪珠,梦里她也睡不安生,仍旧有眼泪流出,无声地浸湿睫毛。
陆茶栀没有吃早饭便睡了过去,接下来的一整天,一直没有醒来。
方槐尔上午就到了,和许佑迟一起待在病房里照顾她。
紧接着,下午到来的是简菱。女人在医院楼底下拨通方槐尔的电话,问她陆茶栀的病房号是多少。
许佑迟交给方槐尔一封信,嘱托她等陆茶栀醒后交给她。
他离开病房,电梯缓缓开启,里面出来的女人一袭蓝色紧身裙,腰身窈窕纤细,平底鞋,长发挽在脑后用鱼骨夹固定。从头到脚都透露着成熟与冷艳,擦肩而过时,身上的香水味可以盖过医院的消毒水气味。
许佑迟在报道里见过这张脸。
当代画坛里大名鼎鼎的美人画家,也是陆茶栀的妈妈,简菱。
简菱快步向走廊末端的病房走去。
许佑迟走进电梯,数字缓缓跳到一楼,带着那份凉透了的馄饨离开医院。
陆茶栀深夜才醒来,许佑迟已经不在了,守着她的是简菱和陆政千。
难得能见到这对前任夫妻相聚,但两人都视对方如空气,除了最初陆政千主动打了个再疏远不过的招呼,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话题可聊。
陆茶栀醒来咳了一声,安静的病房里才终于发出声音。简菱扶她坐起来,端着水杯给她喂了一口水,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陆政千也招来门口的助理,三个人都静静地等着陆茶栀开口。
她的视线落在窗边,早晨许佑迟坐的那个沙发上已经空无一人。
那时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许佑迟帮她擦着眼泪,温声细语地说他带了她喜欢的馄饨,问她想不想吃一点填肚子。
她只是哭,哭到头疼反胃,没给许佑迟任何回应。
他带来的那个餐盒此刻也不见踪影。
泪意突如其来的冲上眼眶,鼻头一酸,陆茶栀哭着说:“我想吃馄饨,罗记的馄饨。”
陆政千没在杉城生活过,自然不知道罗记的馄饨只在早上四点到六点售卖。
简菱稍怔:“罗记改营业时间了吗?”
陆茶栀低着头不做任何回答。
“让宋沛去看看吧。”陆政千温和出声,“买不到再说。”
宋沛按简菱说的地址找到了那家馄饨铺子,在一条老旧巷子的最深处。店没开,墨绿色的木门紧闭,门口贴的纸条上清清楚楚写着营业时间。
告知陆政千这件事后,简菱接过电话:“没有就算了,去医院楼下的面馆给她打包一份上来。”
馄饨打包上来了,陆茶栀左手还在挂水,简菱刚喂她喝了两口汤,她便咳个不停,摇摇头不再张口,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
又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大婆婆叫上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