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狂奔, 春风如刀。
凉气从鬼面的缝隙里拍在李恒的脸上,他的胸口却一阵火热。
百乘的马蹄全部包了布巾, 打在地面一阵闷响。
快马轻装,只半夜的功夫便抵达十丈城。
马近得几乎能触到城墙壁,这才听见城楼上响起警戒的锣鼓声, 便陆续亮起许多火把照亮。距离足够近, 但仓促间却无法上弓箭手, 黑夜里也瞄不准不断晃动的人马。
他眯眼看了一下城楼上的火光,寥寥几处, 甚至无甚人声。
崔明友虽命人守城, 只怕也未料到他来得如此快,日常的守备松懈了。
他心里道了一声好, 手往前一别, 人马分成了三组, 自去东西南城门,独留北门。
人马贴着城墙壁立,另有几人脱了甲胄,套上绳索后轻快地往城墙上攀爬。十丈城乃小城,城墙不知修筑多少年,到处都是坑洞, 十分利于下脚。只一会儿功夫,那几人便上了墙头。
几声浅浅的呼声, 刀光闪动处, 血喷如泉涌。
须臾, 城中开始有喧哗,是沉睡中的人惊慌起来。
然沉重的木栓头被挪开,城门大敞。
当十丈城的人绝望地站在街边时,李恒已经昂头冲入了城中,血色弥漫了他的双眼。
顾皎梦中惊醒,李恒那双湛蓝的眼睛居然变成了赤红。
她翻身坐起来,后背一片冰凉。
杨丫儿在廊下翻晒冬日的大衣裳,听见声响问了一声,“夫人,怎么了?”
含烟也在,“可是昨日宽爷爷和三爷爷吵起来,你担忧了?”
昨日茶话会,来的时候大家都挺高兴。
特别是见顾皎在旁,个个都十分推辞客气,只说干活儿会,种田的技术谈不上。
宽爷不是那等矫情人,便首先谈及自己在万州如何种田,积累了哪些经验。针对龙口生产的水稻,说了自己的诸多想法。别的都还好,只这种稻子一道,顾家三爷爷算是个行家,一听便有了意见。
两人就两个州府的不同气候条件,稻种,如何发种子,如何培植秧苗,如何下秧,争论了起来。
各不相让,自然便吵起来了。
最后不欢而散,虽然还没到掀桌子的程度,但也差不多了。
顾皎见此,还真不十分担心。顾青山是生意人性格,纵然对李恒有许多的恨和不甘心,也能做出面上的和气来,这便是腹黑和心机;然当面吵起来的顾家三爷爷却直率了许多,就事论事,完全不带什么其他因素。大约仿佛后世高技术的,智商不低,情商有待修炼。
不过,她既然作为项目负责人,该当要辛苦这些。她先和宽爷告了个罪,自追出去找三爷爷说话,安慰宽解了好一番。
三爷爷也松了口,只道,“咱种了一辈子田,通没听过他说的什么方法。他要是不弄出个究竟来,我是不会听的。一年的收成,只看年头,我不和他胡闹。”
顾皎连连赔罪,只说不胡闹,必然在自己单分出去的几亩地上实验了再来。
“不是。”顾皎下床,披着外袍趴在窗边,“做了个噩梦。对了,此间可有庙宇,求神拜佛那种?”
“这处只有一个龙王庙,求风调雨顺的。”杨丫儿回。
顾皎怔了半晌,“去。”
抓瞎的时候,管不了是哪个方向管什么的神,只要能求,便是好的。
杨丫儿和含烟对看一眼,均感觉有些不对起来。
顾皎心事重重地打扮好,换了外出的装束,全身一点金银也无。
早食只一碗粥,却准备了许多酬神的谢礼。
杨丫儿拎着东西出外院的时候,碰见宽爷爷和寿伯说话。
“去哪儿呢?”宽爷问。
“那处有个龙王庙,我且去拜拜。宽爷爷要不要一起,求个风调雨顺?”顾皎邀请。
宽爷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