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给了以后,也不过是自寻烦恼。
皇帝从来不做这样为难的事,他径直就把手里的玉瓶扣在手心,就当做从来没有过拿出的念头。
何太医在一旁,终于小心翼翼的汇报阿鸩的伤情,重点在于宗律的那一刀,触到了骨头,伤及了筋脉,恐怕要极其注意的调养,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则,阿鸩的胳膊……恐怕是无法恢复到从前了。
——值得吗?
那三个字在皇帝的喉咙中打着转儿,可是终究,他并没有问出来。
他已然猜到了少年的答案,那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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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皇帝于宫中设宴。
飞阁流丹,玉宇金阙,这一处的宫殿原本临水而建,烟波浩渺,如梦似幻,远远望着,粼粼的水光倒映过蔼蔼烟波,数道玲珑的玉桥浮空而起,穿梭于其中,倒当真像是行走在九重天上。
文武百官分列于左右,着重见的,是临潢部落的使臣,其他的倒也罢了,这等表面功夫,朝廷一向滴水不漏。
丝竹咿呀不绝于耳,教坊的舞姬长长的水袖曳撒,鱼贯退出后,转而响起的,是陌生而热烈的节拍。在座众人无不是满头雾水,从未听过这样的曲调,直到身着异族服饰的少女出现在殿上,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那个劳什子……临潢部落准备的舞曲。
最中央那位轻快踏着下来的并不是那么的陌生,细细瞧来,原来是宗律的妹妹观音奴。白日里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位小公主,实在是当时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一场较量,而不是在观音奴身上。
古怪的曲调响过了一轮,观音奴也舞过了一回。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中原的舞蹈,并不像寻常所见那般水袖翻飞,柔和婉转,却是透着一股奇特的异域风情,节奏跳跃,曲调欢快,十分热烈动人。
从前所见的都是教坊宫娥,倒甚是少见这般异域的曲调,乍然一见,倒是有些新奇。
观音奴一曲舞罢,盈盈拜倒在地,少女身段柔软,声音亦清脆如黄鹂,悦耳而动听:“……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宗律坐在下首,环顾四方,其实太半注意力都落于皇帝。眼见着御座之上的帝王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立刻趁热打铁,以手按胸:“……陛下,我的妹妹一向都仰慕中原文化,十分渴望见识中原的风光。这一次我们来到中原,她也是准备了许久的舞蹈,想要献给您。”
这话语里有些暗藏的意味,隐隐间似乎要飞跃出来。
皇帝并未有其他表示,直接道:“好,有赏。”
冷淡的回应并未打消原本的盘算。
宗律续道:“陛下,先前临潢不自量力,冒犯了天威,心中十分惶恐……陛下宽宏大量,还请允许临潢将观音奴献上,南入中原,和亲联姻,以表达永结同好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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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脸上仍旧带着笑容,但是眼眸中,笑意却渐渐地淡去了。
他坐在描金的木案后,下意识看向了阿鸩,却只看到了一个淡淡的神情,仿佛对宗律所言一无所觉。
片刻,皇帝颔首:“可,公主南入京都,永结姻好,自然是一桩美谈。”
宗律拱手道:“只是我这个妹妹,从小听着中原故事长大,最为仰慕的就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唉,也是惭愧,她性子被宠的野了,若非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说什么也不愿意嫁的。”
这位异族年轻人笑着,目光却看向了皇帝,其中蕴意一览无余。
说什么豪杰英雄,不过托词罢了,他口中描述的这一位,自然是这世间高高无上的君王。观音奴生的貌美,如果能够进入后宫,夺得皇帝一二欢心,生下一男半女,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孰料皇帝却笑了起来,话语陡然一转。
“卿以为,怀化大将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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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没有想到皇帝的意思竟然不是收入后宫之中,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