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是她要把肚子填饱了,让自己好好的,才能一直等着宁洲醒过来。
她开始喝了,其他几个人也陆续喝起来,粥还烫着,握在手里都是暖的,热流下肚,慢慢游向四肢百骸,硬撑了一夜的僵硬身体才好像又活过来,季一这一天一夜又惊又吓,又慌又怕,从昨天晚上就有口气憋在胸口没抒出来,这会儿让热粥一勾,突然难以抑制地反胃,呕吐感充斥上来,让他控制不住地捂住嘴趴跪在地,“呕——”
姜画手疾眼快,从她那只帆布袋里精确抽了只防水垃圾袋打开放到季一面前,季一也很久没吃东西了,这一吐除了开始那口粥,呕得撕心裂肺也全是胆汁。姜画拍着他背等他吐完,又掏了瓶水给他漱口,季一像癔症了一夜才回魂,眼神终于清明起来,有气无力对她说,“谢谢你啊,小姜。”
姜画坐回去,就势在他头上薅了把,“客气。”
肚里有了东西,几人都有了些精气神,姜画这趟不止是送吃送喝来的,还有学校那头的消息带过来。
“昨天晚上我一直盯着沈瑶,我得到你们这头消息没多久,她就让学校老师带走了,她那个病歪歪的样子,老师带她走也没引起什么猜测,都当是去校医院了,我注意了下,到昨天晚上为止,学校里还没消息传开。”
“顾成沂那边也有老师找,但据说他没回学校,现在人在哪里有没有被找到还不清楚。”
“一个晚上,不能放开了打探,我能知道的目前也就这些,但你们得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这件事学校能掩得住还好说,私下里该怎么解决怎么解决,面上维持住风平浪静,波及不到你们几个受害的,但是”
“万一传开遮不住了,二中这些年咬得这么死,一中省重名额肯定要完,到时有错没错的一锅端,被抓出来树典型整风纪,你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跟家里说明白了,把后路去处打算好了。”
几个人刚缓过一些来的情绪又重新低落下去,但姜画说的没错,倘若事态不受控制彻底爆发,这就不是件普通小打小闹的校园事件,一中不会再给他们庇护,他们兴许要就此分道扬镳了。
所有人俱都沉默下来不再说话,宁洲的手术还没结束,现在乱上加乱,还有这么多事情等着他们。
“这些都是后话,急倒是不急,只是心里有个数就行。”姜画见时间不早,把他们喝完的空粥杯都收拾起来装袋,站起来要走了,“天快亮了,我也回去了,你们实在不行就迷糊会儿,有事再联系。”
姜画走了不久,天边就泛起了鱼肚白,下了一夜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光在视线里一点点大亮起来。
去病房里短暂休息的其他人也回来了,手术室前的走廊重新被占满,低声的啜泣注定让这一天从开始气氛就脱不掉压抑,但漫长的一夜无论如何还是熬过去了,距离“生死门”内的审判越来越近,盼了一夜想它快些灭掉的灯此刻反倒让人心生退却,希望它再亮久一点。
仿佛灯不灭,宁洲就一直在里面被抢救着,没有消息传出来就是好消息。
但宣判的一刻总归要到来,在宁洲满身是血地被推进手术室十个小时之后,门外牵动人心的“手术中”的灯,终于熄灭了。
大门打开的窸窣声像在寂静的楼道里炸开的一只惊雷,楼道里或坐或站的人登时朝门前涌去!
许娓娓坐得腿脚发麻,手脚并用着从地上爬起来时险些站不稳又跌坐回去,插着输液管的手上血液倒流,沈栀忙跟起来扶住她替她拿高液袋,七个人腿麻的麻瘸的瘸,相携踉跄着走过去,终于见里面有人出来。
宁洲母亲第一个扑上前去,双手如钳紧死死掐握在医生手臂上,像是紧攥着她的希望,一夜的哭泣让她此刻形容憔悴而枯槁,一开口,声带似被车轮碾过,粗嘎喑哑,宛如将断未短的絮条,“医生!!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啊?!!”
整条楼道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