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卿明白,皇帝早就将他看做与太监无二,这才是对他真正的羞辱,谢怀卿只有苦涩地应下,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精神气一般退了下去。
来到裴千雪如今住的揽月殿,谢怀卿站在门口好久都不知该抬哪只腿迈进去。
这里原本的小太监发现了他,跑出来问道:“谢公公可是有什么事?”
谢怀卿苦笑,何止是皇帝,整个皇宫,甚至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是这样看他的,怪不得眼前的小太监,谢怀卿随后说出自己的来意:“我奉陛下之命来服侍公主,可否请公公通报一声。”
小太监连忙传话去了。
彼时裴千雪正坐在正殿享受着侍女和奶娘的关心,她们从公主府被接过来后也就暂时随她一起在宫中住了下来,到时候再跟她一起回去。
听到小太监的话,奶娘和侍女疑惑片刻问道:“哪个谢公公?”
知道荣华公主和谢怀卿曾经的婚约,小太监吞吞吐吐道:“就是、就是陛下身边的秉笔太监,谢怀卿谢公公。”
侍女咋舌:“陛下怎么会让……他过来伺候公主?”侍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只好用“他”来表示。
奶娘也不理解:“公主,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二皇兄了解我,”裴千雪双眼一亮,“二皇兄的好意收下就是,让他进来吧。”
小太监将人带了进来。
要算起来,继谢家出事以后,谢怀卿已经三年没见过裴千雪,对方在宫外有自己的公主府,自钟贵妃也去世后进宫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今日再见,她和三年前的变化确实不小。
当初先帝刚指婚时,让母亲带他进宫过与公主相看,那时他不敢细看太久,只记得第一印象就是荣华公主果然宛若仙子,原来书中写的“如轻云之闭月,若流芳之回雪”没有夸张。
如今再看她似乎是长开了,以前还有些婴儿肥的下颌变得平滑,五官眉眼间也更加精致,即使是如今后宫里的娘娘,怕是也没有人比得过她。
不过和三年前一样的是,谢怀卿依然只匆匆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恭敬行礼道:“奴见过公主。”
裴千雪微微皱了皱眉:“怀卿哥哥何时与我这般生分了,在这里称‘我’就是。”
侍女和奶娘捕捉到她的态度,也知道了该怎么面对现在的谢怀卿,那就是和以前一样。
谢怀卿猛然抬头,见她清澈含笑的眼神一时间不禁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如今就和那些太监没有什么不同,连他曾经的同窗好友看见他都避而远之,仿佛与他站在一起都成了耻辱,而她居然还能如此自然地喊出这个称呼。
“怀卿哥哥?”见他不答,裴千雪站起来似要上前一步。
谢怀卿下意识后退一步,低头作揖:“公主勿要这样叫奴了,有失公主身份,奴也承受不起。”
“这是我宫里,我想如何就如何,怀卿哥哥不是来服侍我的?连我的话都不听?”
“唯有这件事,”谢怀卿喉咙干涩,“于礼不合。”
他可以感觉得到对方没有羞辱之意,反而是真心实意这样称呼他,在宫里这块小小的地方留给他仅剩的一点尊严,可他不能让这样的自己折辱了她,而且这到底还是皇宫,若是被皇帝知晓,不知又会导致什么。
裴千雪却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谢怀卿,我没有轻贱你的意思你又何必轻贱自己,在我这里你只有两个自称,一个是‘我’一个是‘臣’,你自己选,叫错了我就会惩罚你。”
谢怀卿长睫微微颤动,心中的震颤只有自己知道,他曾经多想像父亲一样踏入仕途自称微臣,用自己的才学为他效忠的帝王、为这个国家百姓奉献所能,可三年前这个梦想便破碎了,如今再一次给他这个自称机会的人居然是公主。
但谢怀卿这一次只有辜负她的好意,脸上带着些许哀戚:“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