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睡熟了。
殷成澜幽幽叹口气,躺了下来,拉住被子到胸口,直勾勾看着屋顶,认真反思,自己的地位究竟是怎么被一只野猫取代的。
殷成澜在神医谷中喂了三日的鸟,第四天清晨,大荆的帝都飘起了纷飞缠绵的细雨。
三十里护城河畔上星星点点的描金琉璃穗的画船驶入渺渺茫茫的雨雾中,朦胧的雨雾里有极近奢繁热闹恢宏的王城,雾外有连绵不近的青山远黛和藏在三山六水中的七层佛刹。
一场春雨打落了帝都的十里桃林,纷纷扬扬的桃花在雨中纷飞零落,落成了一地铺向深宫内院的路,每一个入宫的人都要踩着满地清香,踏入这座象征着大荆至高无上权利的地方。
神医谷也飘了雨。
殷成澜与严楚告辞,他该回到属于他的王城了。
严楚撑着一柄紫骨油纸伞站在雨中,看着被送进马车的橘猫、小黄毛和蛋蛋,问:“他们也跟去?”
殷成澜点头,看见那只迅速霸占了他的地方,搂着小黄鸟和蛋蛋的野猫,气不打一出来,他克制住,面上端着一如往常的不怒而威。
然而他想威震的猫却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殷成澜觉得有些憋屈:“嗯,借你的猫一用。”
季玉山站在马车入口处,不舍的跟小黄鸟告别,正想说,谷里的野猫,随意用,刚一张嘴,被严楚拦住了。
严楚摸到他的手握住,看着殷成澜,眼里竟有几分认真:“我可以借给你用,但你记得要亲自还回来,那猫我养了很多年,有感情了。”
季玉山愣了下,疑惑的扭头看他。
严楚直视殷成澜:“正好最终的解药我还没炼制出来,你总要回来取药。”
殷成澜道了声多谢,放下门帘。
连按歌跃上车辕,冲严楚二人微微点头,扬鞭冲进了雨里。
车轮在烂红泥里飞溅雨水,严楚拉着季玉山闪躲到一旁。
季玉山接过他手里的纸伞,他比严楚高些,刚好将人搂进怀里,二人躲在一柄伞下,踩着水洼往回走。
“那只猫不是野的吗?”季玉山问。
严楚看见他外侧的肩膀湿了一半,伞往他那边倾斜,他勾唇,不明显的笑了一下。
“嗯,再过不久,那枚蛋估计就孵出来了。”严楚道:“你不想亲眼看看那蛋里是什么玩意儿。”
季玉山道:“不是玩意儿,里面可是灵江的小小鸟。”他停下脚步看着严楚:“你是为了我才故意让他们亲自把猫送回来的?”
严楚道:“不然你以为呢。”将手垂进袖中,负到身后,示意他天冷赶紧回去。
季玉山笑起来,忽然从身后搂住严楚,一只手环住他的肩膀,低头吻了下去。
吻在他精致俊美的额头。
严楚一怔,迅速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与他在雨中缠绵亲吻起来。
温热相贴的唇瓣有着春雨的微凉和草木的清香,严楚与他额头相抵,在雨中喃喃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季玉山把他抱的更紧:“嗯。”
马车疾驰,不时有雨飘进来,靠窗的位置有些潮湿。
猫本性怕冷喜暖,在马车里寻找热源,没一会就挪到了殷成澜腿边,紧紧贴着他的大腿,还伸出两只胖乎乎的肉爪扒了上去,将肚子脖子都跟他热乎乎的挨着。
世间竟有如此厚脸皮的猫,殷成澜想。
撩开一点被子,黑漆漆的毯子里面,鹌鹑蛋正陪橘猫睡觉,小黄鸟百无聊赖的把脑袋搁在柔软的猫毛里发呆,见有光亮,就抬眼去看。
殷成澜看着小黑眼里熟悉的眸光,喜道:“灵江,你认得我。”
这次不再是疑问的语气。
灵江小嘴张了张,想说话,又想起什么,重新抿住了。
殷成澜道:“为何生气?”
灵江瞪他,这次为何生气,心里依旧没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