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相触,呼吸相闻,周黍想说别蒙混过关,但已被拉入他的精神图景之中。
依然是浩瀚的星空,但苍蓝色的眼睛不见,只有无数代表着变异兽的光点在缓缓流动。
一多半聚在玉屏盆地,光芒辉映着,仿佛一团月光。
而另有三十多团小小的光点,分散在各安全区几十公里之外的荒野中,威吓之意一目了然。
怪不得杜冕的姿态那么低,更怪不得城卫军如此诚恳。
这样的情形,即便北都有药也来不及了。
周黍将神思升高,四下张望,想找到独立在精神图景之外的那个褚子高。
然而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也许隐藏在黑暗的更深处呢?
她试探着往黑暗中探,但褚子高的声音出现:“不要靠近。”
但晚了,周黍的手已经探了进去。
可只一瞬间,精神图景破碎,共振消失,周黍的神思回归身体。
周黍惊骇至极,那黑暗里是怎样的暴戾啊!
无数变异兽混沌的,原始的,□□的负面情绪,全部堆积其中。
她只沾了一点,立刻被冲得头痛欲裂,整个人弓缩起来,更是浑身直冒冷汗。
这无时无刻的折磨,褚子高到底怎么维持目前还算冷静的状态?
还是说——
周黍满头大汗地看着他:“你怎么忍得住?”
褚子高用纸巾为她擦汗:“我已经跨过那条线,正在犹豫要不要再往前走一步。”
往前一步便是野兽,再无回头之路,但也不必再被那痛苦困扰。
然后对她笑:“如果实在忍不住,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
描绘她,回忆她,想念她,将身体里残留的她的滋味拿出来,反复咂摸。
周黍是他精神世界牢不可破的锚。
体检结束,周黍收拾好自己,按照以往每次出行后回家的习惯,先去给水池注水。
然而褚子高跟在她身后,一起。
她问:“你要跟着我?”
不留在研究所修养?
然而褚子高回答:“跟你在一起感觉比较好。”
从研究所到坡地最高处的距离有好几公里,天又完全黑了,得开车。
因为褚子高在,顾征和崔烬没有跟着。
周黍准备上驾驶座,但褚子高却一胳膊挡在车门上:“我来开车。”
她诧异道:“你不累?”
不是随时随地和痛苦缠斗吗?
褚子高却道:“开车而已,而且,你看起来比我更累。”
周黍当然累了。
和顾征去东昌区的时候,因为不走高速路,全在乡间土路上颠簸不说,还要避开各种变异兽群。
折腾了好几天终于抵达,却遇上那样的糟心事,只能一刻不停地往回赶。
虽然崔烬和顾征交换着开车赶路,但她脑子活跃,根本不能安稳地睡觉。
所以黑眼圈无法遮掩了,眼白里也布了很多红血丝。
这么说起来,真是两个可怜鬼。
周黍就不坚持了,上副驾,将座位放得平些。
她挡着嘴打哈欠:“你开慢点,我稍微眯一下。”
将眼睛闭上了。
褚子高看她一眼,打火,踩油门,扳方向盘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
四槐树镇的夜晚很热闹,镇中心的小广场成为集散地。
玩耍的小孩子,轮滑的少年,推销新奇玩意的小贩子,还有因巡夜军而来的各路人。
明明战争就在近前,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甚至流浪的艺人,拉着风琴唱着小调。
一更啊里呀,月牙儿出在了正啊东啊,小大呀姐呀,用手推开两扇窗棂啊树影儿那个摇动那。
少女思春,偷看情郎。
咿咿呀呀,音乐和歌曲的声音逐渐清晰,又因为越野车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