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黍又进行了一次体检。
因为项目更加繁多,杜若请褚子高在一旁等待。
他从善如流地坐在门口的空桌位上，随手拿了资料翻看，似乎不再将注意放在周黍身上。
白炽灯耀眼,将他的白肤黑发照得分明。
周黍盯着他的高眉骨，一点阴影投在燕窝下,令他的眼型更加深邃。
不像是暴戾的凶兽,更不是之前沉迷血欲而无法离开她半步的那半个獠牙，而是能完全自控的统帅。
这样的褚子高，怎么会更需要她呢？
周黍不理解，但杜若给她看了褚子高的精神频率对比图。
如果说之前的他，精神频率只是比普通人高十倍,比高级能力者高两倍，比高级獠牙高一倍,那此刻已经刺破天际。
用杜若的话说，仪器已经无法测量。
周黍惊骇，有那么厉害？
但杜若严肃道：“但人类身体的承受力是有限的。”
一旦那频率突破身体的承受极限,一切都将崩溃,彻底沦为没有理智的野兽。
此刻的褚子高,表面平静,实则在走钢丝绳，稍有差池，全盘皆毁。
周黍反问：“我能做什么？”
她的能力才区区四级,也许经历东昌区的愤怒快要突破五级了，但比起褚子高来，算什么？
可能连封真都打不过，何谈帮助褚子高呢？
而且杜若有前科，她也不能完全信任她的说法。
杜若显然有点难过,但自作自受，便不再说什么，只专心为周黍记录数据。
周黍继续观察褚子高。
他看书的速度看快，几乎眼珠一转，便翻一页，几分钟就看完一大本。
他坐立的姿态挺拔，不知是天生还是后天的严格培训，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给人向上的感觉。
周黍还要再看，却有一滴滴炽热的水液落在皮肤上。
杜若双眼赤红，泪流满面，用低沉的气音哀求：“周黍，对不起，我不该从一开始就骗你。你不信我，我活该，但求求你一定帮他。他现在精神和身体紧绷，每分每秒都在承受常人无法忍耐的痛苦，请你帮他分担精神上的压力和痛苦，让他不至于——”
周黍滋味复杂，从旁边抽出纸巾塞给她。
杜若不想太过失态，接了纸巾，去卫生间整理情绪和仪容。
走得太急，撞倒了一堆资料，幸好有锁链去接住，才没引起资料山的坍塌。
杜若更有些无地自容，抱歉一声，立刻关上卫生间门。
褚子高这才站起来，走到周黍半躺着的设备床边，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道：“她说得夸张了。”
高傲的獠牙，是不接受同情的。
周黍将设备床升起来一点：“她很担心你。”
然后向他伸手：“褚子高，你试试发动种子，咱们共振一次试试。”
她要看他的精神图景怎么了。
但褚子高只是看着她，竖瞳微微缩起，并没有伸手。
周黍保持着微笑：“你现在可以不听我的话了？”
主动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快点吧，别耽误时间。”
只是瞬间的皮肤相触，周黍的手却被烫了一下，褚子高的皮肤温度高得不正常。
周黍皱眉，拉着他手腕，指着设备床边的座位：“你坐下！”
褚子高坐下了，依然看着她。
她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确实很烫，明显在发烧。
用设备床边的电子测温探头测温，显示的数据完全偏离了人类的范畴。
如果是普通人，已经被烧成傻子了。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褚子高：“你在发烧，吃药了吗？”
褚子高只是一笑，将她手里的探头挂去原来的位置，然后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右手和她五指相扣。
上半身微微倾斜着，额头向她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