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韫从未觉得鱼水之欢是一件异常难熬之事。
直至今夜。
她一开始只觉得疼痛,于是间?隙里张嘴狠狠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之时,她顿觉身上之人动作一僵,随后他节奏放缓了许多,一点点变得温柔。
时而?和风细雨,时而?疾风骤雨,没完没了。
事后,他酒劲未褪便倒头就睡。
姜韫瘫软在榻上,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双眼?望着头顶的轻纱鸾帐,目光放空。
昨夜便不曾休息好,眼?下更是困极了,却?又如何也?阖不了眼?。
直到?帘帐边的那只红烛悄悄燃尽了,她披着衣裳起?身,重新点了一只。
尔后她移步出屋,去唤守夜的锦瑟。
“醒酒汤呢?”她问,开口时才发现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锦瑟睁着惺忪的睡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适才煮好了醒酒汤准备端进去,未料撞见满室春色,当下便退出来了。
“凉透了,奴婢去热一热。”
“不必,你端来就是。”姜韫淡淡道。
锦瑟觉得她有些不太对劲,一抬头不经意瞧见她领口裸露的一截白嫩肌肤上此刻密密麻麻的吻痕,顿时一个激灵醒了个透彻。
难怪今夜动静那么大?。
“娘子你要沐浴吗?侯爷还醒着吗?”锦瑟往屋内瞥了一眼?,隔太远瞧不清帐内情形。
这?时候哪还顾得上沐浴,姜韫抬手拢了拢衣襟,语气平静:“迟一些再烧水送进去,眼?下你只管端来醒酒汤便是。”
锦瑟不再多问,忙不迭把之前煮好的那碗醒酒汤给端了过来。
乌黑的药汁在稀薄月光之下映出姜韫一双无情无绪的脸,她伸手接过,再度阖上了门。
寂静的夜里,隔着门能听见她一步步走进去的脚步声。
锦瑟不知为何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的,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睡了,便只好守在门口以备随时传唤。
姜韫将?醒酒汤搁在案几上,从箱子的最底下取出一只小巧的黄皮纸包,尔后将?之拆开,把其中的药粉倒入那碗凉透了的醒酒汤里。
期间?她时不时侧头瞧几眼?榻上昏睡之人的动静,提防他忽然醒
过来。
她面上毫无波澜,用勺子搅拌醒酒汤以便药粉通通溶化时,搅动的手却?忍不住微微发颤。
末了,她起?身将?装药粉的纸包置于烛火之上,用火烧了个干净,而?后转头来将?那碗醒酒汤端过去。
榻上的沈煜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都在皱着眉。
她垂眼?瞧了半晌,不知为何忆起?新婚时也?曾这?般细致地?瞧过他。
这?样俊美且才华横溢之人死了真是可惜。
其实在她提起?让他纳李兰庭为妾一事之前,他待她当真是无可指摘的,甚至她想,大?抵这?世间?最温柔体贴的夫君也?不过如此。
虽然他总是面色平淡,好似对谁都不关心不在意的模样,但总是在细微处滴水不漏地?体贴人。
虽则因相貌家世她不乏倾慕者,但被人如此处处关心着的感觉她是头一回体会到?,甚至贪恋。
如若他不是沈煜该多好。
这?转瞬即逝的念头吓了她一跳。
想什么呢?沈煜只会是沈煜,她也?只会是姜家四?娘姜韫。
且新婚时他的温柔似水八成是装的,稍不顺他的意了就变脸。大?抵也?就是图个新鲜,腻了就再懒得装了。
姜韫觉得自已?真荒唐。整个姜家都要被他整垮了,她还能在这?时候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她低头舀了一勺药汤。
这?方子就是从李玉婵的医经上抄来的,这?一口下去便能致命,但不会马上发作,服药后第九日才会发作,窒息而?亡。
九日足够她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