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来意不善。地方官员和禁军都是做什么吃的?任他在眼皮子底下一路进京,半点消息也没传上来。
她当即拍案而起:“来人,急诏神策大将军入宫议事,着人暗中查探沈煜此番进京的随从和人马,再将齐郡王封地近日的动向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呈上来!”
她一口气连着下了几道懿旨,殿里上上下下稍乱阵脚后紧接着便各司其职地领了命去传旨了。
姜韫又想起一茬,转头问锦瑟:“淑妃今日卯时动身去的齐州?”
“正是
,太妃眼下应当出城了有十多里远了……”
“派人快马加鞭去截回来!”
姜韫费劲地想冷静下来,却只觉气血翻涌,怎么也抑不住。
再低头一瞧,小皇帝怔在原地一直没出声,整个人像失了魂。
她深吸一口气,握着少帝瘦弱的胳膊安慰道:“昭儿别怕,一切有……”
话才刚说了一半,钻心的疼痛忽然在腹腔里炸开,喉咙失了声,殷红的血迹自嘴角淌下。
“殿下?!”宫人四下大惊,乱作一团。
姜韫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被锦瑟慌忙从身后托住,渐渐模糊的视线里,宫内上下人仰马翻,而小皇帝仍站着原地未动,脸上却满是泪痕。
少帝哭哭啼啼地道:“母后您原谅儿吧!”
她难以置信地瞠目,死死盯住了那碗皇帝端来的银耳羹,又踉跄着想上前去攥住小皇帝的肩。
多年苦心栽培,他怎能恩将仇报?
少帝骇得一个激灵往后退了几步,抽抽噎噎道:“母后,是永平侯威胁儿!他要带兵逼宫杀了儿拥二哥登基!儿……儿不是有意害您……儿害怕……”
果然又是沈煜捣的鬼!他战死边疆不过是一计,蛰伏于京城外,消除了楚王一党的戒心,只等着最后时机反扑一举夺权。
姜韫无力地望着少帝,张嘴想骂他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此气急攻心,越发气息微弱了。
十年苦心孤诣,付之一炬。
耳边宫人的喧闹声愈来愈远,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满心不甘地闭上了眼。
……
姜韫死了。
衰败的躯体换上了那身来不及穿的袆衣,重新梳好了髻,簪满珠翠,静静地躺在檀香木的罗汉床上。
灵魂却附在一只玉扳指上。
她临死前倒在地上,手上的劲儿一松,这扳指便滑落了,在一片人仰马翻之中滚到角落里去了。
于是姜韫便这样滞留在这人间,旁观了她死之后的那场宫变。
新帝尚幼,太后骤然薨逝,手握兵权的王侯在宫外虎视眈眈,阖宫上下都乱了套,人心浮动。她看着锦瑟满脸泪痕,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稳住几个宫女,为她梳妆更衣。
没过多久,遥遥听见断断续续的兵戈声,气势汹汹,席卷了整个大明宫。
禁军们措手不及,宫人们四下逃窜,哭喊声和刀剑声交织在一起。
沈煜打进来了。
大梁朝的天变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让姜韫甚至忍不住怀疑,她生前十年沉浮皆是梦境。
怎么能是梦呢?
那日日夜夜不得安眠的十年。
叛军势如破竹,禁军苟延残喘,混战并未持续很久。
叛军打进兴庆宫的时候,宫女内侍们早已逃得无影无踪,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只剩下锦瑟一人伏于她榻前,用剪刀割了手腕。
殿内所剩不多的珍宝首饰被叛军洗劫一空,多宝阁被翻得一团乱,铜香炉也翻倒在地。
恍惚过了很久很久,杂乱的喧嚣终于归于寂静,她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说话。
隐约是内侍监王荣在问些什么,语气小心翼翼,恭敬十足:“姜后谥号一事,摄政王有何主意?”
谥号?摄政王?
那人却不答,兀自推开半敞着的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