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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世(1 / 4)

金丝十二钿的袆衣层层叠叠,里头一层素纱中单,外裳以深青织成,配以朱罗縠褾,青衣革带,白玉双珮。[1]

姜韫在一众宫女的伺候下穿上这身礼衣,尔后缓步至镜前,漫不经心瞥了两眼,柳眉轻皱:“忒老气了些。”

尚服局女史闻言浑身一颤,脑袋压得更低了,只瞧见姜太后华贵袆衣下露出的半只云头锦履。

“你出去罢。”锦瑟低声吩咐女史退下,又移步上前去,见姜太后仍是一脸不愉,不由含笑道,“殿下您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十年前您入主中宫,尚服局送来皇后的袆衣给您试,您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姜韫不置可否,兀自摊开双臂,两侧的宫女立时会意上前来为她褪去厚重的礼衣。

待换上常服,她轻倚在美人靠上假寐,闭着眼问:“登基大典筹备得如何了?”

锦瑟在她身旁答:“一应事宜皆备妥帖了,殿下放心。”

“你多盯着些,大典在即,切莫出了差错。”姜韫揉了揉太阳穴,颇有些心神不宁。

锦瑟领了命,觑着她的脸色,斟酌着问:“奴婢去传旨让柳翰林进宫来给您读读诗?”

姜韫刚准备随口应下,忽然想起来一茬,愈发躁郁了:“不必。那小子贪得很,不过让他进了几回宫,就敢张口要秘书郎的职了,先晾他个十天半月的再说。”

她没来由地想起几月前战死边塞的永平侯沈煜,顿觉那柳翰林也没那么秀色可餐了。

只可惜那沈煜虽则面如冠玉、仪表堂堂,却远不是她能拿捏的人物。此人心机深沉、阴险狡诈、野心勃勃,她入宫为后十年,从新旧贵族之争到夺嫡,与他争锋相对了十年,险些栽在他手里功亏一篑。

好在上天终不负她十年苦心经营,如今沈煜已死,他一手扶持的齐王也被贬为郡王困于封地,待得登基大典顺利落下帷幕,她膝下的楚王便是大梁名正言顺的新皇。新帝年在幼冲,太后垂帘听政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姜韫思及此,往妆奁处睨了眼,镶满珠翠宝石的发冠静静地摆在那儿,与香薰架上那套华贵厚重的袆衣相得益彰。

她不由心情

舒畅了几分,嘴角都带了笑,轻轻摩挲了几下手上的玉扳指。

这时,内侍弓腰进殿来禀告:“殿下,陛下驾临。”

姜韫眉间轻挑,不紧不慢地搭着锦瑟的手起身。待得她移步至外殿,打眼便见小皇帝正捧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轻轻地吹。

少帝一抬眼瞧见太后出来了,忙不迭端着白玉瓷碗迎上去:“母后,这道莲子银耳羹很是清甜,您一定喜欢。”

小皇帝虽则并非姜后亲生,却自小养在她膝下,最是乖巧懂事,孝顺得很。她午后日昃时分有喝甜羹汤的习惯,小皇帝便记在心上,日日翻新花样亲手送羹汤来。

姜韫伸手接过了,坐于案前低头尝了一口,微蹙了眉,道:“今日这银耳羹太甜腻了些。”

她言罢一抬头,便见小皇帝睁着微微发红的一双眼直直望着她,怔了一下,想了想又舀了勺莲子羹喝下了,随后将之推到一边不再入口。

她伸手拉着少帝的胳膊到她身边来,察觉他浑身都在微微发颤,不由心下一冷,面上却柔声问:“昭儿,出了何事?谁欺负你了?别怕,母亲给你做主。”

小皇帝抿紧嘴唇不作声,眼睛愈发通红了。

姜韫视线移向小皇帝身后的宫人,目光如刀。

那宫人“扑通”一声跪伏在地,战战兢兢地答话:“回太后殿下的话,陛下今日经筵听毕后便一直在紫宸殿里读书练字……”

话音未落,内侍监王荣三步并两步冲进殿来,一面跪了下去一面喘着气高声禀报:“陛下,殿下,永平侯进京了!”

姜韫只觉一声惊雷在脑中炸响。

沈煜竟然还活着?!

登基大典在即,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回京明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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