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个,2个,3个……”陆水小声地说,思维方式如同掉入循环,谁也没办法带他出来。可是他的手却紧紧抓住了陈双,随着每一次无意识地撞击,都要把那根棒棒糖塞给陈双。
他怀抱里的小白狗也被惊醒了,探出一个小脑袋往外看。陶文昌赶紧将它拎起来,捏着小狗的后脖子,放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一根标枪,伤不着你。哥会保护你的,哥一定会保护你的。”陈双拍着弟弟的后背,眼神却在向陶文昌和屈南求助。操场是公共场合,万一被人看见,四水就完了。
他还没参加高考,没进入首体大,如果贴上了精神不正常的标签,大学四年有可能承受无数的嘲笑。陈双不能忍受这种事,弟弟从小到大已经受了太多白眼,他不能想象这种事再发生在大学里。
他们是一体的,一个痛苦,另外一个也会痛苦,一个哭,另外一个也会流泪。这比陈双面对胎记被嘲笑还要可怕。
“来,带他坐下。”屈南将旁边的休息长椅清空,将运动包和书包扔在脚下。陈双带着弟弟往旁边移动,小心地劝着他,别害怕。
短短几米,他们走了几分钟,好在训练场太吵闹,没人注意这边。
坐下之后,陆水报数的声音越来越小,屈南和陶文昌站在他们前面,假装和他们说着话,实际上是把陆水挡了起来。
长长的十几分钟等待让陈双焦灼难安,直到弟弟靠着自己肩膀睡着,陈双心里才踏实些。
他侧过头,在寒风中用自己长了胎记的脸贴住弟弟的额头,想要去暖他。弟弟睡着了就很乖了,就像他们小时候。
屈南和陶文昌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静静地看着,帮他们挡住别人好奇的目光。
半小时后,陆水睡眼惺忪地醒过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盯着陶文昌,要他的小白狗。陶文昌赶紧把小狗还给他,又看向屈南。
屈南摇摇头,一阵失落。陆水这段时间表现非常好,除了和谁都不说话,白天他就是一个安静的正常人。可是一根标枪就让他的情况倒退这么严重,仿佛这些日子大家的努力都是无用功。
但是反复现象是正常的,屈南并不奇怪。
而陆水的状态,能直接影响陈双。屈南仔细地观察他们的反应,陆水不安后陈双都会进入焦躁,甚至狂躁,就好像……他们其实是一株植物,揪了其中一根,另外一根也活不下去。
这样的情绪肯定没法再继续训练了,他和陶文昌简单收拾好东西,先把陈双和陆水送回了家。回学校的一路两个人都很凝重,每个人头顶飘着一片乌云。
以前陶文昌只觉得这片乌云常年不散地飘在自己徒弟身上,没想到它还扩大业务范围了。
往宿舍走着,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说笑,总算将这股凝重冲淡了一些。陶文昌看了看旁边,试着开口:“四水的状况……又突然不好了吧?”
“反复发作是正常现象,不算突然不好。”屈南回答。
“最近他每天都来找我,在我身边一坐,我都忘了他和别人不一样。”陶文昌心里不是滋味,“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每天找你都干什么了?”屈南忽然问。
陶文昌回忆:“什么也没干,就坐在我旁边给棒棒糖画圈圈。每天画几十根,我估计现在他家里都存了好几百根糖了。但我总觉得他想和我说什么……对了,他每天还给我一根呢。”
“还给你?”屈南语气不明地说,“你们关系可真好啊。”
“不是吧不是吧?南哥,这醋你也吃?”陶文昌瞥过去,“你想和人家搞好关系,你别送小学生图书啊,四水的智商那么高肯定鄙视你。只是……太可惜了,好好一个孩子,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屈南的脚步停下来,停在了路灯下面。“陈双说,是他爸打的。”
“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