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 漆黑的夜空下, 养心殿内依旧一片明亮。()
火盆中散发出阵阵暖意, 茶香清冽沁人,寂静中隐隐传来棋子落盘的声响。
两道人影相对而坐, 一个身着黑衣戴铁面, 另一个却正是本应进入梦乡的姜照, 他手中摩挲着两颗白色的棋子,目光落在棋盘上,迟迟未曾动作。
“皇上在犹豫什么?”铁面之下传出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姜照却没给他好脸色,沉着脸说道:“君子观棋而不语, 姓秦的,不要太过分。”
秦朗无奈的摇摇头,看着他慢吞吞的落下棋子, 叹了口气:“陈家那小子离京了。”、
姜照手中的动作一顿,朝中能有几个陈家?此时能够引起秦朗关注的,也唯有手握兵权的将军府。
“这个时候离京?”姜照眉头微蹙,眼底划过一抹冷色, 陈家是否怀有不臣之心他不清楚,但手握重兵就该有身为臣子的自觉……只是可惜了,朝中武将的局势称不上复杂, 甚至说有些简单, 可也正是这份简单, 让他不敢妄动。
陈家与林家相斗多年,一旦他对其中任何一方动手,另一方在短时间内就会迅速膨胀,让局面超出他的掌控,武将中已迟迟没有新鲜可依靠的血液补充了。
如今大周边境太平,毫无战事,陈高恪此时离京又为何意?姜照想不明白。
秦朗低声道:“陈家对继承人的培养向来残酷,皇上可不要忘了,当初陈大将军足足折了三个兄弟,也未见曾经的老将军落泪。”
“朕记得,”姜照漫不经心道,“陈老夫人倒是有一回哭得死去活来,说来也奇怪,陈家的子嗣哪来那么多,折一个少一个,竟也舍得。”
烛火摇曳,秦朗执黑子落下,轻声说道:“陈家盘踞西北多年,我们的人很难渗透,皇上有何看法?”
姜照扫了一眼落于败势的棋局,抬手挑走了一个黑子,顺势把白子放下,轻哼一声:“先皇之前便一直如此,文臣错综复杂,武将左右僵持,哪个都动不得,若非先皇重构了暗卫营,朕怕是依旧被蒙着双眼。”
他轻叹一口气,神色间隐隐带着无奈,大周看起来繁华盛世,朝中的更新迭代已经几乎停滞,皇权看着威风,却也被牢牢的捆缚着手脚。
“陈家若是想反,早有机会,林家那群莽夫,怕是别人算计了还要帮着数钱,”姜照越想越是头疼,“暗卫营的好苗子也可挑出来几个,送入兵营早做准备。”
秦朗眸色微沉,捏着棋子手指略加了几分力,仿若不经意道:“兵部怕是走不通了,微臣那徒儿的下场便是结果。”
兵部官员虽有武将,却也有不少文臣掺杂其中,从暗卫营入兵部这一条路正是先皇撕裂的一个口子,然而时至今日,能够通过这道口子的寥寥无几。
曾经他以为穆衍会是一个例外,毕竟以他的天赋和武功,想要通过考验不成问题,可是没想到让他险些丢了性命。
皇上欠穆衍一个公道,秦朗却并不敢光明正大的为他讨要,一旦泄露出他的身份,后果难以想象,但现在秦朗却不怎么担忧了,有姜泠这层护身符在,穆衍纵使有天大的过错也能保下一条命来。
他们欠下的血债,他会一点点的帮穆衍讨回。
“阿泠救的那个小子?”姜照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他倒是没想过穆衍的一身伤,竟然是从兵部得来的,若不是王太医医术精湛,他怕是早就废了。
秦朗微微颔首,应道:“他天赋本就不错,武功又是微臣亲自传授,皇上觉得兵部有几人能伤了他?”
“你倒是自信得很。”语气中带着嘲讽,秦朗却浑然不觉。
姜照瞥他一眼,脸色越发的难看,若是兵部的挑战穆衍没通过,受了伤自然怪不到旁人身上,可秦朗的实力他最清楚不过,教出的徒弟纵使差一些,也不至于被人废掉。
秦朗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