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番短暂而惨烈的厮杀之后,科尔沁骑兵扔下几百具尸体和大批在血泊中蠕动哀号的伤员,退潮般退了下去。倒不是他们想退,而是实在没办法,明军的方阵实在太过庞大,也太过坚实了,光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是根本就冲不动的,继续硬冲下去只会徒增伤亡。
阿鲁台带着几个最为忠心的将领,浑身血污的退了下来,小歹青、长昂、青把都、黑石炭等人迎了上去,纷纷问:“如何?”
阿鲁台眼里布满血丝,面色阴沉到了极点,也不说话,拿起个装满奶酒的水袋咕咕咕就是一通猛灌,灌了好几口才将水袋往地上狠狠一摔,喘息着说:“明狗……邪门!”
小歹青问:“怎么个邪门法?”
阿鲁台说:“他们的枪炮远比我们以前遇到的明军的枪炮犀利十倍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他们的兵,一个个跟没有知觉没有感情的傀儡似的,我们的骑兵冲到他们面前他们也不知道害怕,我们的箭射到他们身上,他们也不知道疼,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用火铳朝我们射击!我打了一辈子仗,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邪门的军队!”
小歹青眉头大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用火铳跟我们对射?他们这……”
长昂说:“他们这是在跟我们以命换命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台吉们都是眉头大皱。
以命换命,这是战争的本质,任何时代的战争都是在以命换命,任何将领都是在追求尽可能好看一点的交换比。鞑靼人也不例外,他们每一次战役总是千方百计的运用种种手段向敌军施加心理压力,用愤怒或者贪婪去冲垮敌军的头脑,用恐惧或者疲惫去撕裂敌军的防线,然后用微小的伤亡代价去歼灭对方。他们这一系列战术对明军无疑是很有效的,在过去一百多年里,他们屡屡以轻微的代价取得一场场胜利,就算不能取胜,也不会让明军占到便宜,弄得明军一战只能斩首几十级、十几级甚至几级,那战绩简直没眼看。
可现在,他们这些战术通通都失灵了。明军不跟他们讲战术,就是摆开一个庞大的方阵,所有士兵都像钢钉一样钉在那里,任你怎么冲击、恐吓,都不会后退半步,只管装弹、瞄准、射击,直到被箭射死。碰到这样的对手,貌似除了拼人命,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黑石炭咽了一口口水,说:“如果所有方阵的明军都这么硬,那这一仗可就难打了啊!”
长昂说:“不可能每一个方阵都这么硬的。明军盔甲最整齐、服饰最华丽的也就前面四个方阵,后面那些方阵的装备和盔甲就远远不如了。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打垮了前面那四个方阵,后面的明军将不战自溃!”
阿鲁台说:“打最前百那四个方阵?我劝你们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长昂问:“为什么?”
阿鲁台说:“那支明军是最精锐的,跟块铁板一样,硬要去啃的话,怕是要崩掉大牙!还是攻击他们后面那些装备和训练相对比较差的部队吧,这些部队数量庞大,一旦将他们击溃,他们四散奔逃,自然会将明军排在前面的那些精锐部队冲垮!”
长昂指向那面在明军方阵中高高飘扬的战旗:“可明军的帅旗就在那里!只要冲垮了那四个方阵,砍倒了那面战旗,明军就崩溃了!”
阿鲁台说:“那是明军最精锐的部队,长昂,打野猪应该打猪腹,而不是迎着它的獠牙与它硬碰!”
长昂知道,阿鲁台这是让刚才神武军那可怕的战斗力给吓着了,说什么也不愿意跟神武军正面硬碰,哪怕明知道神武军的帅旗就在自己面前也是一样。他还想再劝,却看到小歹青冲自己摇了摇头,于是他选择了闭嘴。
黑石炭说:“这次我来打头阵!我还从来没有跟这支明军交过手呢,正好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能耐!”
阿鲁台倒没有跟他争。他虽然杀得有点眼红了,但没有昏头,知道自己麾下将士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