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软,被殷离眼疾手快搀扶住,他竭力喘匀了气,眼眶亦红得几欲滴血,“云氏以支援的名义率军前来,实则行围剿之事,我父亲刚刚经历血战已是疲惫不堪,损失惨重,转而又遭云氏绞杀。”
他说到这里,终于抑制不住,一直强忍着的滚烫热泪滑落下来,大颗砸落在地,消失于茫茫雨水中。
“三十万镇北军......”
萧沐说不下去了,强烈的悲痛令他笔挺的脊梁都弯下去,是殷离双臂托着他,他才没有瘫倒,他有气无力道:“云氏不仅戕害镇北军,更是夺了击退辰国大军的军功。”
“云氏.....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殷离心头剧痛,想拥抱面前的人给予对方一点温暖,但最终他却只能虚托着萧沐,不敢有任何逾矩,只能咬着牙,狠下心道:“当时辰国兵临城下,父皇连发七道急诏,萧王爷为何始终避而不战,你说镇北军没有通敌,你叫父皇如何信你?”
萧沐闭上眼,长长地深吸口气,“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永宁城易守难攻,父亲意图以逸待劳,待敌军疲惫不堪时再一举歼敌。”
“陛下受奸人挑拨,才以为我父亲避而不战。”
殷离长叹口气,“这些都是你的一家之言......”
“我有证据!”萧沐急声道:“你让我见到陛下,我就能为镇北军洗刷冤屈。”
殷离看见对方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头星火不灭,他鼻尖一酸,闭眼长叹:“我……”
他没有多做解释,只看着萧沐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尽力了。”
能保下你的命,已经是我的极限。
殷离此生头一次感到无力,亦感到愤恨,如若高位者是他,他一定不会让萧沐......
虽然殷离没有说下去,但萧沐听明白了言外之意,他眸中的星火霎时黯淡下去,终于露出一抹绝望来。
只见殷离面露愧疚与痛苦,不忍心地提醒道:“世子,人都说你多智近妖,如今这局面你怎会看不明白?”
萧沐一怔,却见殷离一双薄唇吐出令人绝望的话语来:“大渝最强铁骑掌握于萧氏之手,北境国防全仰赖萧氏鼻息,萧王爷功高震主,只需一个念头挥师南下,大渝将顷刻改朝换代。”
“这些,便是你无法伸冤的缘由。”
此言如当头棒喝,比深秋的冰雨更冷,瓢泼浇在萧沐心头,无法抵抗的寒意席卷全身,冻得他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皇帝要萧氏死,云氏不过是个推手罢了。
萧沐惨然一笑:“……原来如此。”
他眸底最后一点星火彻底熄灭,面色颓然,喃喃自语般道:“如今镇北军都没了,已无力威胁皇权,难道萧氏连忠名也留不下吗。”
殷离忍下痛心,终于鼓起勇气道:“世子,你信我吗?”
雨水将殷离浑身淋得透湿,沿着他的额发鼻梁至下颚流淌下来,纤长的睫毛都被彻底打湿,滴滴水珠大颗往下淌,“你把证据给我,我来搬倒云家。”
他说出这句话时无比忐忑,萧沐会信他吗?会把这么重要的证据交到他手上吗?可以想见,当萧府被查封之后,萧沐孤身一人,是废了多大的心血,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收集到这些证据。
说一句这些便是萧沐的身家性命也不为过。
而眼下的他对外不过是一介公主罢了,萧沐如何会信他能替萧氏伸冤?
见萧沐沉默不言,他心头一沉,是了,在萧沐眼里,他不过是那个去年才在马场相识的五公主罢了。
他的心意......对方也还不知道。
云家还没有倒台,他还没有恢复皇子的身份,他什么都不能对萧沐说。
正当他的一颗心渐渐往下沉时,却见萧沐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金属盒子,递到殷离手中时才残留着体温。
萧沐垂眸看着那盒子,郑重其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