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二三十丈,秦寻之回头一看,见那两个少年没有跟上来,不由得心情大好,脚步也轻快起来。完全地忘记了先前拿一百两打了水漂的事。
等到第二天清晨,秦寻之打开窑房的门,吸一口西北夹杂着黄土的空气——
呵!
只见血淋淋的庭院里,跪着两个血淋淋的少年。
在秦寻之脚下,摆着两根血淋淋的麒麟骨。
秦寻之忙提脚后退两步。
唐璜行礼道:“还请前辈告知尸魂灯阵的秘密。”
魏知白也道:“请前辈告知!”
秦寻之看着两个伤痕累累的少年叹息道:“你们这是何苦……”
*
夜。
昏淡的灯光透出窑洞狭小的窗。
秦寻之道:“陈年旧事,为何执著于此?”
唐璜道:“每天都有新的人为此死去,这也能算陈年旧事吗?”
秦寻之道:“当初苏昧承诺,绝不会将魂灯结在无辜人身上。他也一直遵守诺言,过着隐士般的生活,不再插手江湖中事。”
——苏昧,便是苏试的生父了。
唐璜道:“无辜不无辜,又有谁有权判定?
“现在苏昧已死,苏弑初出江湖,便杀江南七富,又杀银品山庄庄主。有尸魂灯在身,他几乎刀枪不入,谁能耐他何?哪怕是善良的人,身怀利器,也不免无意间伤人。何况他这般唯我独尊,再这样下去,迟早成为江湖祸害。”
“……”
唐璜看着秦寻之道:“恕我冒昧,难道秦老爷子不曾为此感到良心不安吗?”
其实魂灯阵真说起来,是苏昧所造,秦鸽子秦老爷子更像是个帮手。这样匪夷所思、又带点邪气的东西,自然成了秦老爷子的心病。
秦寻之道:“当年苏母身怀六甲,却身中奇毒,苏昧找到她时,她已奄奄一息,本挨不到生下苏弑的时候。苏昧逆天悖理,剖腹取婴,才叫那不足月的婴儿,侥得一命。那婴儿虽一息尚存,却随母亲中毒已深。
那毒叫血婴草,解毒之法,需是用‘蓝蝎子’以毒攻毒。这样的虎狼之药,又岂是小小婴儿之躯能够承受的?也不知苏昧有什么神仙妙法,竟带着我爷爷造下魂灯阵,为这小小婴儿续命。在此之后,苏昧神隐,我爷爷也退隐江湖。
有得必有失,福兮祸所依。那血婴草仍每年寒冬便要发作一次。本来,若是没有魂灯阵,苏弑可以靠日服‘蓝蝎子’拔除此毒。但有了魂灯阵,反而不能解毒。因为‘蓝蝎子’的毒性一发作,就要被魂灯阵转移,自然做不到‘以毒攻毒’。
据我爷爷所说,魂灯阵救死不救伤——亦是说,只有苏弑体内血婴草的毒性发作到濒死之时刻,魂灯阵才会运转。但血婴草之毒十分凶悍。毒发之时,若无解药,几是顷刻毙命,可谓十分凶险……而死人是无法触发魂灯阵的。他本已先天亏损,又积毒已深。若在寒冬时节,待他毒发之时,喂他喝下血婴草……人死如灯灭。”
唐璜道:“即使是魂灯阵也救不了他?”
秦寻之道:“但谁也不能让他乖乖喝下一碗毒药是不是?”
“……”
唐璜若有所思。
夜深人已静。
秦寻之分给两个少年一件窑房,唐璜打开门进去就见夜中闪闪的一双眼睛。
——是躺在窗上的魏知白。
没点蜡烛,但有月光越过空阔的庭院照进来。
唐璜问道:“还没睡?”
魏知白道:“嗯。”
唐璜道 :“怎么了?”
魏知白道:“我想我师父了。”
唐璜一顿,道:“你师父待你很好吗?”
魏知白道:“我师父事儿特别多,早上喝的粥不能煮得太硬也不能太烂,吃酱鸭腿一定要配翡翠绿的碟子,晚上洗脸要用池塘水、露水、山泉水三道工序……”
他细数着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