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周末来家。刚好遇到小范和米娟见面。他跟妈妈家文打了个招呼,便要去饲料公司老房子住。那是他的一个避风港。家文知道光明不想在老范家待,也就顺势同意,给了他点钱,吃饭就在楼下小饭店解决。
光明的理由很正大光明:找个安静地方好好学习。这并不是搪塞,光明就是这么想的。文理分科之后,他读文科,考了不知道多少个第一。他奔着一个光明的前途,他不得不为自己考虑。洋洋来了。因为同病相怜,表兄弟俩关系不错。中午,就去楼下牛肉汤铺子吃。黑黑的一口大锅旁,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洋洋说:“哥,你这算离家出走啊。”
光明纠正,“离家出走是不让家里人知道,这算什么离家出走,顶多是个狡兔三窟。”吃两口粉丝,光明又说:“你想走你也可以走啊,五姨不是给你留了套房么。”
洋洋道:“那房得对外出租,每个月有点租子,够我生活,我可不想老用我大伯大妈的钱。”
“你恨你妈么?”光明说得坦诚。
“不知道。”洋洋说,“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光明能理解洋洋的痛,“再过几年,独立了就好了。”
洋洋突然问:“你叫那人爸么。”指老范。
光明据实回答,“不叫。”
“那叫什么?”
“叔。”
“你恨他么?”
“谈不上恨,也谈不上喜欢。他只是一个既成事实。”话说得文绉绉的。
“哥,如果有一天,咱俩都能离开家就好了。”
光明一笑,“别急,很快,很快就到那一天。”
洋洋又问:“哥,你觉得我叛逆么?”
“叛逆。”
“你叛逆么?”
“叛逆。”
“没觉得。”洋洋吸溜粉丝,却被牛油和辣椒辣到嗓子。光明递油酥烧饼给他。光明笑着说:“明天月考,我不去。”
“不去……?什么意思?”洋洋还呛着,轻咳。
“反正每次都考第一。”光明永远坐第一考场第一位。
“罢考?”
“不行?”光明笑笑。
“那咱们出去玩!”
“去哪儿?”
“去茅仙洞。”洋洋说。
“行,那就去茅仙洞。”光明嬉笑着。罢考,小小的越界,青春期的小叛逆。光明需要这样的举措,来平衡人生。过往的他,太过循规蹈矩。他不满意那样的自己。
电厂家属区,范家。老范和家文出去买菜,避一避,留空间给小范和米娟。老范还是担忧,怕米娟看不上他儿子。家文看不惯老范区区摸摸的样子,说:“行就处,不行再找,女人多呢。”她下定决心做这一门善事。为老范,也为自己。菜市场,有人跟老范打招呼,是老门邻,现在买了房搬到街里住了。偶尔回来看看,主要是来厂里领劳保产品。隔老远就打招呼。
老范挥手。家文跟着。老门邻是个中老年妇女,却见家文,一时无言,故意迟疑地,问:“这是?……”老范笑说:“我爱人。”老门邻立即,“新夫人真漂亮!漂亮!”老范的艳福,厂里流传已久。
家文做面子,笑说:“有空来家里玩。”没再多说,各自买各自的菜。买完回家,出人意料地,小范和米娟竟谈得出奇的好。“爸,何姨,我们出去走走。”小范精神抖擞。等人出门。老范兴奋,对家文说:“我看有戏。”家文说:“缘份到了。我回头问问。”
果真,两个人出门玩得愉快。回来吃个中饭,小范再送米娟走。的确,家文给他们搭配得正好。小范矮,个人条件中下,但工作稳定,电厂的待遇在淮南数一数二。米娟长得不错,算漂亮,但工作一般,家庭更一般。城乡结合部出来的,家里沥沥拉拉好几个孩子,又有男孩,她作为女儿自然不太受重视。婚姻,是她上升的重要砝码。有机会,自然要抓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