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谢无寄虽然认真在听,但心思好像并不在刚才这句话上。
倒像是在回刍前面的哪句话,因而有些思虑重重的样子。
……甚至,还似乎隐隐有些欣然。
乃至是愉悦。
虽然如今他已不是那暴虐病态的样子,但这不合时宜的情绪,还挺让人毛骨悚然的。
元苏苏皱眉,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让他看起来这么奇怪。
何清宁看了看,只识趣地拱手道:“只怕元小姐和无寄还有些要事要谈,我先告辞,等需要我时,再来唤我即可。”
元苏苏点头,叫人送他出去。
谢无寄在此时才突然出声喊道:“老师。”
何清宁顿住,和蔼地看向他。
他道:“明日再见。”
何清宁点点头,并不知道这句话包含了多少的情感,又是时隔了多少年月,才能重新对他说出。
他说:“好,明日再见。”
何清宁一出了门,便再也忍不下急不可耐的心情。
他叫了林护卫,嘱咐道:“麻烦快些把我送到。”
他得立刻回何府,把那封秘信找出来,送到元小姐处藏好,以后还有大用。
还有师门的种种关系,前来拜访的旧友,以及前些日子荐书去的那家,都需要即刻解决了。
……
堂内,就剩下元苏苏和谢无寄两人。
她终于摘下幂篱,透了这一口气。
元苏苏皱眉站着,便任谢无寄安静地系着袍带。
她这厢雍容繁复,挺拔而立;而谢无寄病弱苍白,衣着单薄,还显出一股逆来顺受的样子,看起来怎么像是她凌虐了他似的。
她并不在意看见谢无寄衣衫不整,而谢无寄本人好像也不在意在她面前如此狼狈。
元苏苏目光往下看了看,说:“你想问什么?”
平白无故要扶持他夺位,自然是有利可图。她知道谢无寄疑惑,等着谢无寄问明白自己的目的,让他好忠心地为自己所用。
谢无寄顿了下,也静默了片刻。
元苏苏本已准备好和这个心机很深的人做一场交锋,气势已经备足,打算先入为主。
却没想谢无寄默然片刻,问道:“贵人知道我名字的来历?”
元苏苏话到嘴边,一噎。
她眉头动了动,什么东西,这是在问什么?
她闭了下眼,平下心绪说:“听内宫老人说的。”
谢无寄身上的那种愉悦感似乎更加明显了,诡异得很。
他甚至非常难得的,压抑不住想要笑起来。
是这样啊。
是这样啊。
知道他名字来历的,只有那位后来服侍在他身侧,又被元苏苏救下的老仆。
只有那位老内侍会告诉她这些事。
而她记住了。
谢无寄从没想过。从前世,到这一世,一向如此。
他一向以为,元苏苏心上绝不会留下任何与自己相关的事。她眼里从来留不下任何人,对任何事,也大都不以为意。
……原来她注意过他名字的来历。
她注意过,与他有关的传闻。
原来元苏苏不是什么也不在意。
那他在元苏苏心里是什么样子的?
他十分想知道。
是模糊的,还是清晰的,有标记的。
这个认知,让谢无寄心脏涌出难言的情绪,有如实质一般往下分泌。
他感到愉悦。
十分的,芬芳的愉悦。
有许多执念和剧痛,似乎都被这个刚知道的消息消解去了大半。而他身上的纱布还沁着血,这样的愉悦,就显得分外的诡谲。
元苏苏以后会不会了解他更多?
会不会以前,其实也知道关于他更多的事。
谢无寄太想笑了,只是此刻还不能笑出来,只能忍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