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正与一位老妇人说话, 说到激动时声音难免大了一些。那老妇人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发髻也是梳得一丝不苟。明明比杜氏年纪小,那脸上的皱纹和老态看上去生生比杜氏大了十几岁。
老妇人正是李婆婆, 当年的事情要不是她现在亲口说出来, 谁会想那李家那些人为了钱会那般陷害一个嫡女。
杜氏和李婆婆都是伯府出身的嫡长女,出身相近自小一个圈子,在闺中时是极好的闺友。当年李婆婆出事, 她是不信的,可是她无权过问李家的事情。
一别几十年,如今再见两人已是云泥之别, 怎么不叫人唏嘘。
“那起子黑心肝的,他们怎么敢那样对你?”
事过多年,李婆婆早已平静了。原本她没有想过会再回京中, 不想还有这样的机缘让她有幸遇到杜姐姐的儿子。
此次他们一家回京, 是以荣昌侯救命恩人的身份。这个身份太重,她本是不敢接受的。还是侯爷亲自开口,她们一家这才战战兢兢同意。
这个救命之恩,并非指当时晏玉楼和姬桑在山中借宿的事情。而是指晏玉楼失踪的这段时间, 就是被李婆婆一家人所救。
晏玉楼掀帘进去,李婆婆连忙起身。
“李姨不用多礼。”
当了荣昌侯一声李姨, 李婆婆更是拘束不安。
杜氏看出她的不自在, 含笑拍了一下她的手, “你我姐妹一场, 你又是楼儿的救命恩人, 你当得起他一声姨。”
“我…”
李婆婆实在是心中有愧,她真不是侯爷的救命恩人。虽然她不知道侯爷为什么失踪,又为什么让她一家人当这个救命恩人,想来也是有不为人道的隐情。
有些忐忑地重新坐下,神情已没之前的放松。
晏玉楼看破不说破,询问她可还住得习惯。她连忙感谢说住得很习惯,安排的宅子太好了,好到她眼里都有了泪光。他们一家人,要是没有遇到侯爷,只怕他们夫妻要在那山中一直住到死。而儿子这辈子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想到这里,她觉得侯爷才是他们一家的恩人。
“你如今回京,该算的账要好好和那些人算一算。你别怕,有楼儿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这事说破天去,你也是占理的。你娘的东西,只能是留给你这个女儿,万没有被一个妾室霸占的道理。他们吃了多少出去,就让他们吐多少出来。”
杜氏的话,给了李婆婆很大的鼓励。此次回京,她确实是鼓足勇气。以前她孤身一人斗不过那一家人,现在她有了荣昌侯救命恩人的身份,那些人别想像几十年前一样拿捏她。
她母亲的东西,她一定要拿回来。
那些人吃了她的,统统给她吐出来。
“杜姐姐,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怕他们。我都这一把年纪了,什么脸面身份我早就不在乎了。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拼了命我也要替自己讨一个公道。”
“好,你放手去闹,一切有我们侯府替你兜着。”
李婆婆听到杜氏这句话,眼泪立马涌了出来。多少年了,她不敢回忆京中的事情。当年如果她有倚靠,那些人怎么敢那样算计她。
时隔多年,在闺中旧友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怎么不让她感动落泪。凭心而论,杜家姐姐完全没有必要替自己出头。
“杜姐姐…谢谢…”
把李婆婆一家带回京,晏玉楼本就想替李婆婆出这个头。眼下母亲说出来了,倒是最合适不过。
李家的那个王姨娘已经过世,现在当家的是王姨娘的儿子,李婆婆的庶长兄李慕。李家的爵位已经收回,如今已大不如前。但因为李婆婆母亲的嫁妆在,这些年王姨娘和子女们依旧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李慕此人,不学无术之徒。
仗着伯府的积威和那些嫁妆,这些年不知纳了多少房妾室。与其父一样,庶出的子孙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