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沈辞柔空出的那只手拍拍软枕,示意李时和躺下,然后跟着躺在他身边,抱住他,“我抱着你,你就不冷了。”
“嗯。”困意涌上来,李时和顿了顿,“阿柔,我们……还能再见吗?”
“当然会啊。”沈辞柔劝他,“睡吧,睡醒了,我们就再见啦。”
“……好。”
让她这么贴着,入冬以来的寒意居然真的消了不少。李时和最后看了沈辞柔一眼,女孩比他还早闭眼,睫毛乖顺地垂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还有几缕发丝滑到前边,黏在她脸颊上。
他伸手替沈辞柔把发丝挽到耳后,也缓缓闭上眼睛。他听见灯花烧出的声音,闻到女孩身上清淡的香气,隐约像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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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和逆着河流跋涉,水雾从河面上蒸起来,晕得眼前模模糊糊。河水顺着向下流淌,水有些凉,但不至于讨厌,和水雾一起温柔地抚过这具年轻漂亮的躯体,水面上甚至还漂着无根的莲花。
他赤足踩着河底的白沙,走了一阵,忽然想到该上岸了。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地方,踩着河畔的石头,一步步脱出河水。
河边铺着的也是白沙,李时和低头,隔着蒙蒙的雾,在河面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姿容端丽,眉目如画,他浑身赤.裸,披着自己的长发为衣。
漆黑的蛇盘上他的脚踝,迅速向上蜿蜒。翕合的鳞片刮过肌肤,一直缠绕到他胸口,黑蛇停下,向着他扬起头,金色的竖瞳里倒映出端丽的郎君,恰如李时和眼中倒映出它。
有人的声音飘飘渺渺,从河对岸传来:“人间沉浮,你这一生受尽折磨,凄苦辗转,到最后都不得安宁,你后悔吗?”
李时和注视着黑蛇,到此刻他终于不害怕了,反倒相当平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寻得安宁。他甚至笑了一下,轻轻地说:“不,我心满意足。”
下一瞬黑蛇猛地弹起,张口咬在他咽喉处,尖利的毒牙直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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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大了睡不着,一到寅时,高淮就起来了,慢腾腾地洗漱,再缓缓走去寝殿。这时间太早,又是冬天,天都没亮,昨夜又下了场雪,院子里早起打扫的宫人不多,雪只草草扫了扫。
高淮特地避开这些宫人,沿着雪少些的地方慢慢地走。年轻时他就爱听宫人行礼,一口一个“高掌案”,显得他像个人上人,到了这把年纪,没这个心了,只觉得应付麻烦。
他挪到寝殿门口,本想在外候着李时和,一晃眼却看见里面一点光。
高淮莫名其妙,轻轻推开门进去,正好看见那点光的出处。是盏灯,就在榻边上,还没等到他走过去,烛心烧尽了,那点火跳了两下,灭了。
李时和入睡时不爱留灯,不知道是哪个多手脚的宫人点的,高淮心想还是逃不过,得敲打敲打新殿里的宫人。他摸不准李时和醒了没,拎着行灯,试探着问:“太上皇?您醒了吗?”
里边没回答,床帐垂着,隐约能看见个人影。
“太上皇,太上皇?”高淮又叫了几声。
这段时间李时和睡得多,但浅眠,稍有点动静就能醒,高淮觉得不对,顾不上礼仪,直接撩开床帐。
李时和躺在榻上,被子盖到肩头,他闭着眼睛,神情平静,漆黑的长发在榻上铺开。殿里暗,只有高淮手里的行灯透出点光,若有若无地打在李时和脸上,显得有些模糊,一晃眼反倒以为是个年轻郎君。
“太上皇?您醒醒?”高淮直觉不祥,心头紧绷,犹疑着放下行灯,“您恕罪,臣失敬。”
他缓缓凑过去,撩起袖口,发颤的指尖凑到李时和鼻下。
……毫无反应,连一点点气息都没有。
这么僵了小半刻,高淮一声长叹,忍住眼泪,朝着殿外喊:“来人!太上皇……”
他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