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还拿着筷子,但早就不夹菜了,只沉默地坐着。他看见了刚才方延给沈辞柔片肉的举动,蓦地垂下眼帘,神色淡淡的。
方采采倒是发觉了,眼珠转了转,含笑问无忧:“郎君要试试烤羊腿吗?我倒想让郎君试试,到了这里不吃这道菜,总有点亏呢。”
无忧仍微微低着头,婉言谢绝。
方采采扁了扁嘴,拿到手的刀也只能放下。方延还想说什么,看看无忧的样子也就不说了。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方延询问过后传人进来撤了桌上的菜,又端上来些新鲜瓜果,还有几碟子糖糕。
糖糕看着和寻常的也没有什么不同,糯米粳米混在一起,碾成细粉后蒸出来,只是外边由滚一层糖粉变成了浇几道蜂蜜,甜香更明显一些。
“庄子上有蜂农,时下正是能采蜜的时节,也是新蜜,做了些米糕。”方延解释,“略有些甜,配着茶正好。”
沈辞柔夹起一块米糕,小小地咬了一口,入口就是一阵浓郁的甜味,并不讨厌,但多少有些腻。
她想倒杯茶解腻,却听见方采采一声小小的惊呼:“哎呀,娘子的衣裳脏了!”
沈辞柔一惊,低头一看,裙摆上果然滴了一小摊蜂蜜,瞧着黏糊糊的。
原来这米糕里面还藏有玄机,并非是实心的米粉,里头填的是蜂蜜,沈辞柔筷子一夹,蜂蜜自然而然地滴了出来。
沈辞柔赶紧将剩下的米糕往碗里一放,乍听见方采采喊侍女去取合适的干净衣裳,连忙阻止:“不必麻烦了!谢谢你,也谢谢方郎君。”
她向着方延笑笑,得到一个含笑的颔首,轻拍无忧的肩,“我弄脏了衣裳,得赶紧回家去。你呢?”
无忧被沈辞柔轻轻拍了拍,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我也回去吧。规矩严,闭门前回不去,怕是有麻烦。”
方采采也不能阻拦,她想和沈辞柔多留一会儿,只能站起来:“那我送两位出去。”
“在下也送一程。”方延也站起来,吩咐侯着的侍女收了桌子。
出了饭厅是条长长的回廊,盘在围出的池子上,夏日天热,一阵阵水汽自湖面上散出来,边上又种着浓绿的树,走在回廊上顿觉清凉,仿佛日头都没那么烈了。
沈辞柔不由感慨:“这池子修得倒是好。”
无忧闻言,眉头轻轻一动:“你喜欢这样的池子?”
“还好。”沈辞柔眺望一下湖面,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只是夏天有这样一个池子,想想挺好的。”
无忧应声:“好,我知道了。”
沈辞柔失笑:“你知道什么了呀。”
“知道沈娘子喜欢池子呀。”方采采在沈辞柔身边走,双手背在身后,“沈娘子往后可以在家里修一个池子。”
“我可没那么多钱。”沈辞柔叹了口气,在腿上敲了敲,“我要是突然和阿耶说想要个池子,我怕保不住我这一双腿。”
方采采笑笑,边上的方延说:“娘子若是喜欢游湖,可以时常到这庄子上来。”
沈辞柔和方采采能开玩笑,和方延却没什么话好说,礼貌地摇摇头:“不必,不好麻烦郎君。”
“不麻烦,离长安城内也不远,娘子若想来,差人递个信,庄子上的马车进城来接娘子。”
方延稍稍贴近沈辞柔一些,说得温温和和,再抬头时却瞥见了无忧的眼神,安静、平和,深处却藏着什么看真切的东西。
方延随即觉得这个不愿告知姓名的琴师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那还得进城出城,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沈辞柔却丝毫没有察觉,“我向来是见什么喜欢什么,现下喜欢,过会儿可能就不喜欢了。”
她只是一句推辞的话,含了三分真,无忧却问:“既然如此,七夕时我赠你的那对耳铛,你现下还喜欢吗?”
“当然喜欢啊。”沈辞柔点头,“不过我舍不得戴,怕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