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邺城守卫战最吃紧的时刻, 黄毕二将甚至已做好随时护送主母少主们突围的准备,霍珩终于率领他的大军,赶了回来。
幽州军闻风丧胆, 攻城势头立即大大减弱,更有甚者,也不管什么世代为奴的威胁, 扔下兵器就逃。
邺城城头的战局终于得到控制。
再然后,霍珩率他的骑兵大军杀到。
战鼓“隆隆”,喊杀声震天, 己方气势如虹,幽州军兵败如山倒。
霍珩眼尖,一眼就看见正在亲卫保护下往东惊惶遁逃的荀续, 他怒喝一声,旋风般打马而上,横劈一刀, 齐根砍下他的右臂。
“啊啊啊啊啊!”
一声响彻四野的惨嚎,断臂高高飞起,而荀续跌落马, 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捂着断臂伤口哀嚎打滚,鲜血喷溅他一脸一身,也喷在荒草被践踏个七零八落的黄土地上。
霍珩唇角动了动, 露出一抹极其残酷的冷笑, “将此贼拉下去, 招军医来给好好治, 不许让他死了!”
他一双狭长的眸子隐隐泛赤,荀续不能轻易死了,他要将对方千刀万剐,剁成肉泥,尝尽人世间的皮肉痛苦,方允许其咽下最后一口气。
亲卫立即将荀续拉了下去。
“凡幽州军士,一个不留!”
霍珩扫视左右,神色阴鸷,令下毫不停歇,立即提缰横刀,率军再次冲进阵中。
……
*
城外的反击战如火如荼,晏蓉却顾不上了,因为荀太夫人晕阙,她赶紧下了城头。
老太太这几日生病,尚未痊愈,是硬撑着起来的,闻得孙子终于率援军归,提的那口气一松,当场就眼前发黑。
晏蓉招了疾医看过,又急急送回家。
“尚疾医,祖母可还好?”
尚疾医是家中疾医之首,哪怕比不过陆礼,那医术也是上佳的,闻得主母询问,忙一拱手,回道:“禀夫人,忧悲伤肺,幸而太夫人心性坚韧,今又逢大喜,心胸一开,反倒要好一些。”
娘家反叛,围攻中甚至有她本人,老太太肯定极悲伤的。但荀太夫人一生大起大落,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还不至于彻底击垮她,情况比意料中要好。
但是吧,人年纪大了,总和年轻时是无法相比的,大病一场,消耗的就是生命力。
即使如晏蓉这般不善岐黄者,也能看出老太太仿佛被陡然抽走了许多精气神,和往常那个矍铄模样相去甚远,老态毕现。
尚疾医轻叹:“待太夫人病愈,当好生调养。”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不然恐怕寿元不永。
晏蓉吐出胸腔一口浊气,道:“有劳尚疾医了,既祖母并非急症,尚疾医开了方子自忙碌去,无需守在此处。”
大宅中所有疾医都被调遣到城墙根下,和军医们一起忙碌着,尚疾医也是。他匆匆跟回来,还穿着一身血迹斑斑的脏污衣裳,没人嫌弃他,晏蓉也不说让他休息了,现在医者紧缺,腾出时间歇息就是消耗重伤将士的生命。
万幸如今医用酒精已算能蒸出来了,能避免许多将士死于伤口感染。
尚疾医匆匆离去,全妪劝道:“夫人,你且先梳洗歇息一番罢。”
全妪这些日子衣不解带照顾老太太,眼睛凹青下去了,很憔悴。晏蓉比她更甚,二天三夜没合眼,精神高度紧张时还好,一放松,一阵阵晕眩就袭来。
她勉强撑着匆匆梳洗一遍,回来时见药已经煎好,盯着侍女小心给老太太喂下,刚揉了揉眉心,就听见一阵婴孩的“咯咯”笑声。
阿宁和虎头回家了。
这两个小的,被乔装易容的晏二等人抱着,小心藏匿在北城门附近的民居中,虽听见欢呼,但他们不敢轻信,命人亲眼去看过了,确定不假,这才出来返回大宅。
阿宁和虎头小小的人儿不识忧恐滋味,身上半新不旧的粗麻襁褓也丝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