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子抚恤金都花在了张红巧身上。后来张红巧看上了沈家老大沈建国,老沈家别的不多,就是孩子多,又没了爹妈,所有的重担都压在沈建国身上。再加上沈家两个大点的小姑子嘴上又不饶人,老太太怕张红巧过得不好,一直也是好言相劝,可是张红巧不听,死活要跟着这个穷小子,最后两个人还闹出了私奔的笑话。没办法,生米煮成熟饭了,大姑娘家的名声都没了,老太太也只能帮衬着张红巧。
先是舍下脸去求上丈夫曾经的战友,好说歹说终于把沈建国给送进了部队,等复员后,又托了关系把沈建国安排到派出所当公安,也算是拿上了铁饭碗。结果呢?忙活了大半辈子,把张红巧一家子安排的妥妥当当,还给买了房,到老了没用了就被嫌弃了,还被赶到了院子里面只能搭个棚屋住着。老太太也算看透了,说好的养老送终,连养老都不给养,还提什么送终?于是自个儿跑上跑下的把遗照拍好,墓地也看好,敛服什么的也都给准备好了,只等松楠再大点,她就好两腿一蹬无牵无挂的走了。
张红巧走进小屋内,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很是伤心的样子,“我的二娘啊......我这狠心的二娘,你睁开眼看看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丢下我们这些儿孙走了?我的二娘啊......我这狠心的二娘......”
胖大婶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哭的眼泪鼻涕一堆的张红巧,心道:还真是个不要脸的,人活着就没见你多孝顺,死了还哭起人家狠心来了!也是,有便宜都你占了,平常连颗白菜都要占老太太便宜的人,这往后老太太没了,上哪去占便宜。倒是苦了松楠这丫头,早些年要不是有了这老太太,指不定溺死在哪家的粪池里。
松楠也是一肚子的伤心,虽然有对爹妈,可粒米都没给她吃过。打小就和老太太相依为命,老太太这么一走,她就等于没了家。
沈建国特地整了一个大横幅,写着“沉痛哀悼张兰英老人,先夫抗美援朝保家卫国,遗孀四十余年坚贞不移。”
这么大一个横幅谁看不见呀,不管认不认识,就冲这烈属的名号,有些大小官员也得过来吊唁一番。沈建国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想着办法露脸。
肯来帮忙的人越来越多,老太太先夫的战友也来了几个,沈建国那个叫扬眉吐气呀!
到了出殡的时候,张红巧拉着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松楠去了后院:“一会儿老太太出殡时那个丧盆你来摔。”
松楠吸吸鼻子:“那都是儿子子侄来完成的事情,我要是摔了,到了阴间,别的鬼看阿婆摔盆都没个男丁,到时候欺负她怎么办?”
“那你就别摔,你姨夫一把年纪了,还让他给老太太摔盆,是嫌弃他命长吗?反正我儿子是要给我和你姨夫摔盆的,我两都没死呢,哪有先给别人摔盆的道理?”
松楠心里一疙瘩,老人去世后要由长子长孙来完成。阿婆她没有孩子,只能由子侄来完成。摔了盆,就意味你是死者的孝子,能继承遗产。但是张红巧这幅作态明显是不想让家里男丁摔盆,又不想别人摔盆继承阿婆的遗产,所以就找到了松楠这。在乡下哪怕是再不讲究的人家,也没有让女孩摔盆的道理,但是不摔盆的话,死者就会沦为不得善终之列。
松楠张张嘴,想开口去求求张红巧,但用脚趾盖想都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答案。
“你这丫头,哑巴了?”张红巧不悦。
“好,我来摔盆。”松楠答应了,她也知道就算不答应她这个大姨也会有各种办法逼得她同意的。
松楠举起丧盆,狠狠一摔,丧盆一摔,顿时哭声大作,紧接着就是出殡,送灵柩。
吊唁的人多了,吃饭的人也就多。到了吃饭的点,松楠在灶房给几个过来帮忙的婶娘们打下手。张红巧平日里扣扣索索的,但是顾忌到沈建国的脸面,席面倒也算过得去。
松楠端着一盘馒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