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皇上屏退了众人,唯留了金佑在屋内。
然后问道:“当日你给保宁侯看过手伤,他伤势到底如何?”
老太医顿了顿道:“太医院的脉案是未伤及筋骨,只需静养即可。”
皇上心口一沉:“脉案如此,那实际上呢?”
老太医声音苍老,落在耳朵里难免有些刺耳,皇上听着尤甚:“利剪锋锐,先皇掷出的力道又大,保宁侯当日以手相挡,自然是伤筋动骨的。”
“且商侯爷为人固执,不肯好生休息用药。莫说微臣医术浅陋,便是华佗扁鹊在世,也救不得不遵从医者嘱咐的病人。”
“以后定然会落下病根不必说,就算是现在,但凡阴雨天,商侯爷都疼痛难当,曾数次往太后宫中向微臣索药。”
“偏生侯爷现在还不肯休息,那么待日后年岁增长,定会更加厉害,估计过两年连提笔写字都难了。”
皇上脸色骤变,声音跟着一厉:“当日朕信你是宫中服侍多年的老太医,又得母后重用赏识,所以只将保宁侯的伤交给你医治。”
“那脉案上也明明白白写的是无碍!现在你却跟朕说他的伤这般严重,你竟敢犯欺君之罪!”
老太医慢吞吞颤巍巍的跪了,一张苍老的面容上也瞧不出什么害怕的神色,只是道:“保宁侯执意不肯叫臣据实写在脉案上,太后娘娘也吩咐下来,臣不敢不从。”
皇上的脸色阴沉如同欲雪的天。
而此时太后宫中,商婵婵正抱着太后的猫大菊花,给太后念一本闽地游记。
商太后倚在万福闪缎靠褥上,微眯着眼睛细听。
直到商婵婵告一段落,太后才叹道:“本宫十几岁便入了皇宫,从此后这几十年都是这四四方方的天。这些景,只好在书上听听罢了。倒是你这孩子,这山川日月,以后都好出去看看的。”
商婵婵点头,见殿内静悄悄无旁人,这才轻声问道:“姑姑,皇上将韦老太医召了去了。”
太后如常含笑:“瞧你这欲言又止的样子,终究还是年轻,不够稳重。”
商婵婵把手里的猫放在地上,然后也蹭到榻上去坐在太后身边,竖起两根细白的手指,悄声道:“姑姑,今日咱们家要犯两个欺君大罪,我再稳重也免不了担心的啊。”
她所指的两个欺君大罪,第一便是贾宝玉那块通灵宝玉。
砸不碎的真玉早就让一僧一道带跑了,都不知道在天上还是在人间。
方才谢大将军砸碎的那块,不过是保宁侯府的匠人,照着图纸做出来的。
商骏确实是下江南了,但只不过在江南优哉游哉转了两圈,公费旅游了一下又回来了。
而另外一桩欺君之罪,自然就是商铎的病情。
当日先皇那一剪子,虽然给商侯爷扎的是鲜血淋漓,但其实并没有伤筋动骨。
保宁侯这三个月神采奕奕的上朝,并不是皇上以为的逞强,而是真的活蹦乱跳。
只是商铎早萌生急流勇退之意,便用这三个月,小小布了一个局,引皇上疑心。果然皇上今日召了韦老太医去。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无妨的。难得你爹不是那等叫权势迷了眼的人。不然过了今年,他便是想要霸着宰相之位不下来,哀家都要将他锤下来。好在他自己不糊涂,还知道装病躲懒。”
世上最了解当今皇上性情的,也就是商太后姐弟俩了。
皇上为人心性狭隘刻薄,爱憎分明。喜欢一个人时,怎么看都是好的,然而一旦生了厌恶之心,对方怎么做就都是错的。
只看他对从前的柳贵妃便可知了。
所以商铎早就计划着赶紧跑路。
然而人从来都是矛盾的个体,皇上虽然小心眼,却也重感情,更最恨人背叛。
商铎要是无故坚决辞官,皇上定然会觉得自己一片君心被辜负,连舅舅都跟自己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