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羽册斩碎地上的玉后, 商铎对他伸手:“亲家,这把剑倒是古朴有趣, 可否借我一观?”
谢羽册并未用宫中的宝剑,而是用的兵部一把无锋重剑,用他的话来说, 天子面前, 不好动用利器, 用这种无刃之剑即可。
皇上对他的恭谨表示了赞扬。
此时商铎见了有趣, 要借剑一观, 作为亲家, 谢羽册自然也不会吝啬,当即递出去。
谁知保宁侯才拿在手上,便脸色突变,右手一坠, 然后失手将剑掉在地上。
皇上哈哈一笑:“舅舅虽是文人, 但从来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今儿是怎么了?难道这剑真的这样沉?”
皇上本是打趣, 谁知却见商铎面色一片苍白,额头上沁出大颗汗珠来, 片刻才勉强开口道:“臣失仪了。”
当今不由关切道:“舅舅怎么了?可是身上不痛快?不如朕召太医来给你看看?”
商铎忙笑道:“皇上厚爱,臣铭感五内。然在御书房召太医,传出去便是臣的僭越。请皇上放心,臣不过是手上一时无力罢了。”
说罢便指了一事急匆匆的告退。
谢羽册见商铎退走,这才道:“皇上,这两个月来, 保宁侯曾派人来臣府上取过几次伤药。”
谢家世代为将,自然有些秘传跌打疗伤方子。
反而宫中皆为贵人,少有刀兵之伤。太医院这方面的药物所藏并不多。
皇上一怔道:“当真?”
谢羽册颌首:“臣不敢欺瞒陛下。”
皇上疑惑道:“难道是当日被父皇剪子掷伤的症候未痊愈?然这三个月来,舅舅几乎都未曾离宫,看起来也并无异样。”
虽说许多亲贵都可以用名帖请太医往府中去看诊,然在宫中,要动太医,哪怕商铎也得跟皇上报备一番才是。
可据皇上所知,商铎每天神采奕奕的工作,并无病态,更不曾请示自己看太医。
这三个月来,太上皇驾崩,皇上亲政,商铎日日相伴在侧,事无巨细都为皇上操持。
尤其在皇上服丧的前二十七天,更是事必躬亲,连金佑都感叹,保宁侯爷在,自己都没事干了。
谢羽册老老实实摇头:“那臣便不明白了。”
皇上细想了想,脸色忽然一变,将金佑叫来问道:“保宁侯这些日子有没有往太后宫中去?”
金佑忙道:“商侯爷确实往太后宫中请过几次安。”
皇上面色沉重,叹道:“是朕疏忽了。估计是舅舅恐朕担忧,强撑着不肯在朕跟前露出病来,私下往母后宫中看太医去了。”
谢羽册沉默半晌才叹道:“论理,臣跟保宁侯乃亲家,应当举贤避亲。然臣摸着良心说一句,论起对皇上的忠心,保宁侯当真是头一份,远非臣等可及。”
皇上怔怔坐了半晌,这才指了金佑道:“晚间,你去母后宫中,将那位前太医令叫了来,朕要亲自问他话。”
跟商婵婵第一次见这位老太医一样,皇上见他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也有些怀疑:这老眼昏花手脚乱颤的,当真能看准病?
于是也不先问话,只叫这老太医上前来给自己请平安脉。
只见这太医抖着手摸了一会儿,便道:“皇上近日气虚生火,肝木过旺,想必有些口舌发苦,夜间难安。”
“余者并无大不妥。微臣这里开两幅药,皇上喝与不喝都无妨,左右就是调养的方子。倒是皇上放宽心更要紧些。”
皇上见他口声简断,说话利落。不似太医院旁人生恐遭祸,什么话都里外里说一遍,尤其爱将症候夸大,只待治好后彰显能为。
于是皇上心中有数,收回手来笑吟吟道:“既如此也罢了。只是朕还有一事要问你,务必从实答复。”
老太医眼皮都耷拉下来了,看不出什么神色,只道:“皇上要问什么,臣自然知无不言,不敢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