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浑身一凛,几乎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他的同僚就说过,面对这些名单上的人选,千万要小心谨慎,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揭穿。
他之前还自傲于自己的演技,现在却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祁淮:“前辈?”
中年人抿着嘴没说话,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又掩饰般说道:“你刚刚和谁说话来着?”
“和您啊。”祁淮笑:“劝我们当逃兵的前辈,您这样问,怕是想看看我们有没有骨气吧。”
中年人不想说话了,这是这些人必过的一关,他们过去通过这关筛选出许多心思不正的人,没想到这次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闭了闭眼,可千万不能让那帮大头兵知道,不然他肯定会被笑死。
然而就算这样安慰了自己,他心头依旧郁闷:“你怎么看出来的?”
面对这位军中的老人,祁淮脸上的笑容多了些,说话也稍多:“我只是觉得,任何一个想当逃兵的人,都不会直接告诉两个陌生人他的想法,更何况这两陌生人中还有对国家愚忠的,他就不怕自己被揭发吗?那样岂不是前功尽弃?说不得还会祸及家人呢。”
而且,他那双手明显是因常年使用重铁器而发紫,然而大金铁器管制,重兵都在军营。
他这么一说,中年人更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逼,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忘了呢?
长长的胡髯遮住了微红的脸色,他声音恨恨:“我们军队里可不喜欢你这种刺头,愚忠的最喜欢了!”
“是吗?那这真是许彪之幸了。”
然而两人都心知肚明没说一句话,那就是这人首先得活着才是。
战场上,特别是前锋营,向来各凭本事。
此时此刻许彪才反应过来,指着中年人不可置信道:“你居然说我愚忠,我哪里愚了?!”
祁淮:“......”
中年人:“......”
不得不说许彪迟钝到了一定地步,两人神情古怪,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许彪却是自顾自道:“阿朝,咱不理他,咱吃饭去。”
说着他就将祁淮拉了出去。
夜晚时分,随着巡逻兵的一声锣响,所有人都待在自己
的铺上。
这里的夜晚没有野食,没有漫天绚丽的繁星,唯有不停呼啸的狂风,夹杂着尖锐的哨声。
哨声?!
祁淮一下惊醒,坐起身正对上中年人微眯的眼睛,他死盯着西方,仿佛能看见那处的杀气冲天。
“你就在帐里,我出去看看。”丢下这句,他就大步如风走了出去。
祁淮纠结片刻,狂风将耳际的发丝刮到眼前,模糊了他的视线,咬咬牙,他快步跟了上去。
祁淮跟着中年人到了一座小山上,这里高,又离战场不远,能纵观全局,而以祁淮的目力,也能看清细节。
红缨枪在空中飞舞,一击刺出,便带走一人的性命,鲜血溅落在地上,将草叶都染成血红,持枪人的盔甲却依旧如一匹银练,纤尘不染。
“那是厉元帅,我们大金的战神。”
中年人站在祁淮身侧,语气中带着自豪,显是很敬佩这位元帅。
祁淮盯着那银色身影,胸腔中也升腾起一股豪气:“那盔甲据说是我大金第一战神林元帅传下来的。”
“第一”二字被他咬得有些重,引来中年人意味不明的眼神,祁淮接触到这眼神,一时有些心慌。
中年人轻哼一声,顺着他的话说道:“只有元帅才能穿这盔甲,当初林元帅天生神力,这盔甲也打造得极重,对于元帅而言,反而是累赘,要不是——”
他顿了顿:“反正这盔甲限制了元帅的实力,在我看来,厉元帅可比林元帅厉害多了,林元帅靠得是天生神力,厉元帅却是凭借智慧,前者只能独善其身,后者可是兼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