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弟子不孝,让老师担心了。”
云斋先生爽朗一笑,“何须如此啊?我来也并非为你一人。此次乡试舞弊闹得沸沸扬扬,书院中有多少学生都牵扯其中,我身为山长,当然要出面为你们奔走。”
程岩仰头,认真地说:“老师,其实书院中只有我被牵扯了。”
云斋先生:“……”
“老师是为我来的吧?否则舞弊案发生了这么久,您早该到了。”
“咳,若有别的学生被下狱,老夫也会来。”
“所以,就是为了我。”
“……”
如此聊了一刻钟,云斋先生自然问起了《正气歌》,程岩称文章确实乃他梦中所得,他只是做了一些修改。
他说自己梦见国破山河时,一位中年书生被囚于敌国,期间有许多人来劝降他,包括书生的旧主,但书生概不理会,并作下此篇。不久后,书生被处死,死前朝故土拜望,留下绝笔: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云斋先生默念着这一句,良久,眼底竟泛出一点泪光,“阿岩,原文你可还记得?”
程岩稍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将原文背了出来。
许久,云斋先生道:“我读此文,便知非你所作,并非单指文字,而是其中的气节与气势,绝无可能出自你这样的青涩少年之手。”说完,他又沉沉一叹:“可惜了,真正的原篇却不能传世……”
庄思宜也是头回听程岩说了《正气歌》的真相,震撼的同时又对程岩没有避讳他而感到高兴。
毕竟,程岩早前的一番说辞,可算是欺君了。
程岩确实信任庄思宜,他相信假设有一天他们依旧反目,庄思宜也不会借这件事来陷害他。
几人沉默稍许,云斋先生忽问:“今次之事,你们怎么看?”
程岩和庄思宜互看一眼,后者道:“学生认为此事颇为反常,皇上的处置似乎太激烈了……”
云斋先生轻轻点头,“我此次病中,有几位老友来探望,跟我聊了聊。如今朝上暗流涌动,局势不明,很可能有变。谨慎起见,明年春闱你们最好别下场。”
程岩心头一惊,他本就为春闱一事而来,没想到老师竟先提到此事。
反而庄思宜没什么意外的情绪,他拧眉道:“山长可是指朝中南北之争?”
云斋先生微一颔首,转向程岩,“阿岩对此倒是一直很担心,可我先前想着皇上虽偏向北人,但南党势大,他多半会徐徐图之。然而这次看来,皇上已经不想忍了。”
庄思宜沉声道:“上回春闱的结果皇上本来就不满意,余怒未消之时苏省又出了舞弊大案,想来,皇上这番举措是有震慑警告咱们南人的意思。”
云斋先生:“但皇上终究没下狠手,如今他放了阿岩,又下令复审此案,可见还是想给南人一个机会。若要是南人仍不知进退,延续上科‘九南一北’的取士方略,后果将不堪设想……”
程岩略一思索,道:“老师,就算我们今次不考,也不能保证变数一定在明年,万一是三年后呢?又三年后呢?只要隐患还在,变数就在,我们总不能次次都不考,或者等着碰运气?”
庄思宜想了想,“此次主考官若是北人,我们或可一试。”
程岩:“就算是北人也要凭才取士,我们南方多年稳定,读书条件远胜北方,被取中的可能性本来就大得多,九南一北的情况依旧可能发生。”
云斋先生:“阿岩是何意?莫非要如北人的意思,会试‘逐省取人’?”
之前北方官员便提出过一种设想,称科举应按各省配给名额,一省应试的举子中,每十名可配一个贡士名额。
但这样一来,将大大缩减南方学子的机会,南派官员当然不同意。
程岩想着前生的处置办法,斟酌道:“可否分南北卷?南北方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