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卷是日落才交,这么算起来,时间还长着,相比起来,魏帝与赵平安的那点子小插曲还影响不到他们作答。
收上来的试卷统一交给弥封官做糊名,只留个姓氏在上头,而后再由弥封官交给掌卷官封箱,免得有人在试卷上动了手脚。
锁上的试卷要等到第二日再取出,而后才能传到读卷官手中做批阅。
次日,两百三十六份答卷由掌卷官从锁上的箱内取出,送至文华殿,再按照官阶的高低进行分配,按照人数,十名读卷官,约莫一人要分配二十一张答卷。
而读卷官阅卷后不仅要写上自己的姓名,还要按五等标识答卷,以此来做最终评判,评判的方式不是以分数计,而是圈、尖、点、直、叉。
圈为最佳,叉为最劣。
等到每个读卷官给自己阅过的答卷做完标识后,会再交由其他的读卷官审阅,再次标识,这个过程叫“转桌”。
直到每个读卷官都将所有的答卷标识完毕,会再送给首席读卷官审核,综合评定名次,尤其是呈上去的前十名,更要慎重,因为前三甲就出自这十份答卷。
每份答卷都差不多一千多字,两百多份那就是二十万字,这么多答卷,检阅起来并不容易,尤其这两百三十六份还要进行一个排名,最迟明早就要呈上去。
今晚,在座的读卷官,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溜,全得在宫里待着,熬夜改卷。
四月初六晚,两百多分答卷算是被这十名读卷官阅了个遍,等统计好了圈、尖、点、直、叉,还要进行论说排名。
这排名有讲究,因为只有五等标识,免不了有些答卷标识的数目是重的,他们最后要做的最后一步就是把这其中的排名给定一定。
后面的还好说,比方说两百名和两百一十名,即便差了十名也没人会去在意这几名的差异,反正都是同进士,没谁会去记,压根儿没区别。
但名次越是往前,他们也越是慎重,毕竟一甲跟二甲的差别还是蛮大的。
直到夜半十分,读卷官们才确定好后面两百名的名次,这也意味着,重头戏要开始了。
十名读卷官,都给打了圈的有四份,九个圈一个尖的有三份,八个圈两个尖也有四份,总计是十一份。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呈给陛下的该是十份答卷,但这么一来,不管剥夺了谁的答卷只怕是都不合适,所以为显公正,这十一份便都会呈上。
关于这个问题,往年早有案例,所以不难抉择。
事实上,从第五名到第十一名,读卷官们讨论的也只能说是热烈,但等轮到前面的四份全是圈的答卷,读卷官们先是叹了口气,紧接着又开始热烈讨论起来。
说到底还是一个谁在前谁在后的问题。
要知道,答卷越往前,被点中状元的概率也就越高,越往后,进入前三甲的概率就越低,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例外。
当然,往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后排被提到前面的情况,但那种入了陛下青眼的概率毕竟少见,眼下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得论出一个排名出来。
这四份答卷,开头臣对臣文,结尾臣谨对,这是殿试作答的模板。
今年殿试的首席读卷官是位年近七十的老大人,在朝为官几十年,从无偏颇,最是公正不阿,深得人心,是陛下亲自提拔,要他来做首席读卷官,信任非常。
众读卷官只见他随手拿出一份答卷,眼睛浑浊,不动声色的道:“诸位大人先瞧瞧这份。”
他最先拿出来的也是最上头的一张,是一位姓赵的贡生。
说到这个姓,余下十人不禁想起那日殿前失仪的赵平安。
他们如果没记错,会试的时候赵平安就是第三,在他们大魏,赵姓不是大姓,基数不大,
不出意外,这份十个圈的答卷就出自他笔下。
众人眉心一紧,心道:若真是他,那就要慎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