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为免与他们撞上,连忙退开。
紧接着,一支百戏团吹吹打打地走来,后面缀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欢呼着汇成一片。
两人被洪流阻隔,她只听到一声“赵娘子”,便不见了姜云琛的身影。
他一直连名带姓地叫她,这个称呼格外陌生,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在喊自己。
身处闹市,他怕她的**被旁人听去,所以即使是情急之下,也没有忘记略去她的闺名。
赵晏心中无端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细微的电流从四肢百骸穿过。
姜云琛的嗓音她听了八年,甚至惯常的语气和音调都熟稔于心,但
却从未像此刻,如同暖冬悠悠落下的雪,触地即融,清冷却不凛冽,反倒让她感到几分莫名的安适。
自家堂兄十四五岁的时候,说话仿佛掺了沙子,可他的声音却一如既往,还是那么悦耳。
她一时走神,丝毫没觉察到眼前人潮退去。
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赵晏如梦初醒,下意识要挣脱,却听得那个好听的嗓音道:“别动,此处人多,我怕你走丢。”
顿了顿:“你的镯子太硌了,所以我才……咳,我没有故意非礼你的意思。”
赵晏手腕上是皇后赏赐的金镯,她今日特地戴着给姜云瑶看,本想她回宫提起,皇后定会开心。
她怕弄丢,也不敢现场摘掉,只得默许姜云琛牵她的手。
……就当是在打架好了。
天空微微飘着雪花,耳畔充斥人们的欢声笑语,街边灯火如昼,货摊琳琅满目,百戏团令人眼花缭乱,远处可见钟鼓楼上星星点点的光亮,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温暖而祥和的气氛中。
赵晏心中那一点微不可查的异样,却如同滴墨入水,缓缓扩散开来。
姜云琛掌心的温度并不灼热,但她却觉得仿佛握着一团跳动的火焰。
刹那间,触觉被无限放大,她的指腹扣在他手背上,清晰地感觉到他修长的骨节和温暖的皮肤。靠近尾指的地方有一道不平,是前些天与她比试时不慎划破的伤痕。
他的手生得很好看,宛如玉雕般,静止的时候像一幅画,执笔弯弓又有种挥洒自如的从容。
赵晏闭上眼睛都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双手的轮廓,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摸起来是这样。
心跳如擂,陌生的感觉令她无所适从,迫使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不远处有个售卖花灯的摊子,一对年轻夫妻站在那挑挑选选,很快,妻子找到心仪的花灯,丈夫付钱之后,两人相视一笑,自然而然地十指交叠。
赵晏慌忙收回视线,虽然她也说不清楚究竟心虚什么。
“哎,你想不想要那个?”
姜云琛捏了捏她的手,赵晏一惊,不假思索地拒绝:“不要。”
“看都没看就说不要,你逛集市是为了散步吗?”姜云琛拉着她走过去,“那我给阿瑶买
。”
话虽如此,却还是挑了两盏花灯,把其中一只兔子造型的递给她。
“已经付钱了,不许还给我。”
赵晏看着那只玉雪可爱的兔子,奇道:“为什么是兔子?”
姜云琛促狭一笑:“你猜。”
觉察到她手指收紧,他忙道:“且慢,别在这动手!”
随即,目光指向她的浅色冬衣和纯白绒毛围脖:“我觉得你今天的打扮和它挺像。”
赵晏对这个答案始料未及,想出言反驳,对上他笑意浮动的眼眸,却不知为何脸颊发烫。
“你才像。”她闷声道,别过头不再看他。
“我哪里像兔子了,你讲点道理!”姜云琛一本正经地与她争辩,“你见过青色的兔子吗?”
“当然见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姜云琛清了清嗓子,似乎打算跟她一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