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丁不想再要别的人。无论旁的孩子眼神多么清亮、相貌多么俊俏也不行,他只要这个。他想要做这孩子最亲近的人。
但小诺兰还有自己的亲生父母。
直到小诺兰五岁的那个深夜,有仆人匆匆叩响了奥古斯丁庄园的门。坎伯兰庄园失了火,伯爵夫人没有能逃出来,城堡上下混乱不堪,不得不将小少爷暂且交与他的教父照料。
那孩子还拿着奥古斯丁做给他的玩具,站在门口,神色畏惧,却始终忍着没有哭。直到见到亲近的教父,他才扑过来,将头埋在对方腿上,声音里头带了泣音。
“教父……”
奥古斯丁拍着他的背,心中却悄悄的轻松了些。
他没让教子回去,自此将他留在城堡照料。一个月后,当坎伯兰伯爵也死于遗传病后,教子便更没有理由回去了。
奥古斯丁亲自将他养育长大。
他眼睁睁看着这孩子从孩童抽条生长为少年,整幢城堡都因为他而生出了生机。教子一日比一日灵秀,奥古斯丁也渐渐开始用另一种眼光来看他。
然而这些不过是萌芽,教父还并不敢真的去想。
他知道他爱这个孩子。但究竟是什么样、何种程度的爱,他分辨不出。
在诺兰成年的那一年,奥古斯丁罕见地宴请了许多客人。他的教子在宴席上进退得体彬彬有礼,性格又风趣幽默,不知让多少人为之侧目。还不及宴席结束,已有人悄悄向奥古斯丁打听,问及诺兰是否有心仪之人。
不知为何,这句问话像是给教父塞了一颗青橄榄。他咀嚼出了酸苦的味道,就梗在喉间,上不来也下不去。
“自然没有。”
他淡淡道。
那人却不信,“您怎么如此笃定?这年纪的孩子,正是好时候……”
教父冷声说:“他不会有。”
这话又冷又硬,像是个铁块,一下子让问话的人面上无光起来,讪讪扭过头去。
他怎么会有?
教父心想,他的教子——
他的教子,自然该是只爱他一个的。
他沉着面容站在窗前,教子意识到了什么,也走过来。
“您是不是不舒服?”教子说,“您脸色很难看。”
他打量着教父,又有点忧心。
“您没吃什么,要不要喝点水?”
他亲自去倒了一杯水,奥古斯丁纵使不想喝,也不会拒绝了他的意思。教父低下头去,却隔着那杯壁,隐约看到少年手上有一道青痕,像是条蜿蜒的蛇,趴伏在内侧的血管上。
他猛然蹙了眉,问:“这是什么?”
教子顺着他目光看了一眼,却混不在意,“兴许是不小心撞在了哪里。您——”
他一抬头,被教父如今的眼神吓着了。那眼神震惊沉重,是他从没看过的神色。
教父甚至没在这儿再待半刻。他匆匆抬起脚步,去找了医生。
他记得,坎伯兰伯爵在发病前……也是在这位置出现了这样的青痕。
医生借着寻常出诊的名义,看了诺兰如今的身体状况。
“恐怕无法撑过这一年……”他对教父道,“即使悉心照料,也不可能完全康复……”
来自遗传的病痛是无法痊愈的,教会将其称为魔鬼的手笔。
奥古斯丁伯爵的胸膛猛地起伏了几下,没有回答。
医生也毫无办法,只能委婉劝他,“您若是愿意,不如为少爷早些准备后事。”
……后事。
什么后事?
教父不想要这样的后事。
他的教子好容易才成为了他的,年纪才这样小,怎么能在棺椁之中化为白骨?
他一夜夜地睡不着,好几次教子睁开眼,都能看见教父站在他的床头。男人手中举着烛台,定定地借着烛光看他。
既然是亲近的人,诺兰也不会被吓到,只是心中难免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