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
这个时辰, 从前沈元彻是绝对起不来的,但是这段时间他过的实在是太苦了,被逼着起来竟然也没有多少脾气。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反正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若是这次能考中秀才那自然皆大欢喜, 可若是考不中的话以后说什么他都不会再考了, 他宁愿自认倒霉,也不愿意在考场里面再多呆一天。
成败在此一举, 哪怕被打断腿他也不会来考了。
杜嬷嬷前一天就给他收拾好了行囊,去考场要带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她们家世子爷娇贵, 用的东西都必须是顶顶好的,所以杜嬷嬷也是花了一番心思。她原本也是想给顾准准备一份,结果人家廉府早就准备好了, 哪用得着她出手?
将世子爷送出去的时候, 杜嬷嬷还在后面交代:“待会儿进了贡院之后,千万跟着顾公子,他去哪儿您就去哪, 千万不能跟丢了。”
“那他去他的号房我也跟着?”沈元彻较劲儿地问了一句。
杜嬷嬷一脸无奈:“世子爷又在说胡话了,奴婢不过就是担心您。”
“担心什么呀, 我又不是没去考过,前两次不都已经过了吗?”
也是, 杜嬷嬷知道自己这是关心则乱。
可是不关心又怎么能行呢,他们家世子爷从小到大除了在王爷手里吃了些苦头,在外人面前都是丁点儿苦头都没吃过。如今突然要入考场,一去还都好几天,实在叫人很难不担心。
沈元彻半睁着眼, 浑浑噩噩地进了马车,结果上去之后就发现顾准竟然还在写写画画,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又是些他看不懂的符号。
之前顾准跟他解释了,不过沈元彻从来也没听懂过。他这个人得过且过,心宽的不行,既然听不懂他也实在懒得问了。
他的这颗脑子是为了吃喝玩乐而生的,可不是为了琢磨这些天书一般的看不懂东西。
沈元彻靠着马车,慢悠悠地问了一句:“我怎么见你一点都不紧张,莫不是真没把这院试当一回事?”
顾准反问:“都这个时候紧张有用?”
沈元彻哑口无言。不过他也并不是想嘲笑谁,只是单纯地觉得两个人都不说话有些无趣,所以非得找些话来说:
“前两次你可都是榜首,这次院试若是考的不好,估计那些人就得看你笑话了。不过么……你这次考榜首的话多半然后有些难度的,别人不说,就那个苏三便是个厉害角色,上回你能考过他,这次却未必了。你可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能轻敌。”沈元彻说着,忽然又神秘兮兮地来了一句,“我听说,苏三这段日子拜访了好几位大儒呢,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压你一头做准备。”
顾准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小心眼?”
“喂,我在帮你说话呢!”沈元彻怒了,这人到底站哪一边的?!
“不需要。”顾准开始后悔自己过来等他了,他就不应该来的,让这人直接迟到进不了贡院多好,省的他还要受这荼毒。
苏墨言是什么人,单看他的为人处事便知道了。拜访大儒只为了压过自己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苏墨言身上。
所以顾准道:“你说这种话跟侮辱他有什么分别?”
沈元彻错愕地盯着顾准,猝不及防地被顾准的眼神给伤得不轻。他怎么觉得,自己在顾准心里还没那个苏墨言的地位高呢。要是这会儿换了苏墨言揣测他,顾准还会这么义正言辞的帮自己说话吗?
沈元彻觉得悬乎。虽然这对他来说确实很残酷,可这就是事实。
令人伤心的事实。
“算了,懒得跟你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沈元彻垂头丧气,备受打击,所以一直等到了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