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霉大多长在灰色石墙的角落,人走过会咿咿呀呀乱响的老旧地板,还有斑驳了的暗黄色墙纸和染了油渍的帘蔓上。
白秀萍住的病房是医院里条件最差的通铺间。
硕大的一间房里住着近二十个病人。
天气闷热,空气不流通,以至于病房里成日弥漫着一股怪味。怪味中,有浓浓的药味,各种铝制饭盒里的剩饭味,还有病人呕吐以后,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阵淡淡的酸臭……
每隔一两个小时,林蔓就会闲步出去放风,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有一次,林蔓刚走出住院部大楼,迎面就撞上了老熟人刘丽华。
刘丽华曾是第七人民医院的内科医生。林蔓刚到上海市,因为买米而认识了她。
看到刘丽华,林蔓感到非常高兴。刘丽华也是一样,她让林蔓先陪她去查房。等一下空了,两人再坐下来,好好地聊一聊。
刘丽华查的房间全是楼顶的干部病房。
林蔓陪着刘丽华一间间地走。当刘丽华进房询问病情时,林蔓就耐心地等在外面。每个病房的外面都挂着一个小牌子,牌子上标着病人的姓名。
走着走着,林蔓看见了一个没有名字的牌子
这间病房,房门紧闭。透过门上的窗子,林蔓看见里面的病床上躺了一个男人。
“这里面的人是谁?”林蔓问道。
刘丽华道:“前几个月,有个人投江自杀,这个男人为了救人,往水下探了好几次才把人捞上来。可惜啊!被救的人没事,这个救人的人却陷入了昏迷。他已经躺了两三个月了,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这个人怎么没有名字?”林蔓又指着病房门口的空牌子问。
刘丽华道:“他救人那天,江上浪大,上来的时候,衣服里一张证明身份的证件都没有。八成啊,应是让水冲走了。”
话罢,刘丽华推开房门,进门查房。两个小护士紧跟在她的身后。
走廊尽头,有个护士从病房里走出来,冲着刘丽华所在的方向大喊:“刘大夫!405房病人有情况!”
刘丽华和两个护士急急忙忙地跑出病房,直奔405号房。
林蔓无所事事,踱步进了“无名”病房。
病床上的男人有一张棱角分明的俊毅的脸。他紧闭双眼,沉沉地睡着。林蔓走到了他的床边,他对此没有丝毫察觉。
林蔓对男人产生了些兴趣。她俯身看他,发现他面容过于苍白,没有血色。不过转而一想,她又觉得这不奇怪,因为据刘丽华说,这男人已经躺了好一段时间了,天天只靠输液维持生命。像这样的活着,还能面色红润就怪了。
林蔓扫了一眼男人的面容后,又打量了一下他的双手。
男人的手很大,手指修长而指节略有突出。
林蔓翻开男人的一只手,发现他的掌心、食指左右两侧、拇指食指夹接处以及虎口都有一层茧。显而易见,这是一只长久以来摸惯了枪的手。
林蔓饶有兴致地推测男人的身份。
如果经常摸枪,那么不是公安,就是军人。
她又掀开男人衣领的一角,查看他的肩头。在他的肩头上,亦有一层茧子。
再联想到男人高大的身形,以及即便躺了两三个月,却依稀可辨的之前强健的体格,林蔓勾起唇角。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挨近男人耳边,林蔓轻笑问道:“你应该是个军……”
话到一半,林蔓蓦地住了口,因为她忽然看见男人的眼皮动了一下。她尝试地唤了一声男人:“同志,同志……”
男人微微地睁开了眼,失神地看着林蔓。
林蔓忙出门叫刘丽华,告诉她这边病房里的男人醒了。
刘丽华刚刚忙好405房的事情,又马不停蹄地跑来看无名病房里的男人的情况。
林蔓看刘丽华实在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