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下,“瞒不过你。”
“这有什么好瞒的。”蒋夜也靠在他边上,抬头看着树冠,“军人爱国胜过爱家——更逞论我们还不是呢。”
“我在二变的时候就知道了三变的存在。”闻时突然开口,沉重的声音夹在细密的雨声中,“那时候我刚刚经历了二变,早上还一起做操训练的人到了中午瞬间化作了丧尸。”
他似乎陷入了深远的回忆,一段被埋葬在心里不能提起的痛苦往事:“和我关系贼好的一个哥们,以前在军校的时候他就常常给我打掩护,那个人,性格特别特别好,去抗震救灾的时候永远冲在最前线,有次设备进不去,他就顶着余震挖了一天一夜,挖出幸存者。”
“然而那天他异变立马咬了一个孕妇,然后我亲手解决了他。”闻时缓缓道。
蒋夜碰了碰他的手臂:“不怪你,也不怪他。”
闻时摇了摇头:“最开始我知道第三次异变存在的时候简直都要疯了,我甚至拒绝出门参加集体训练,看着他们的脸,脑海里就会闪过那个念头——他们会死。直到上校开始选特种大队,里面全是异能者,这才稍微好些。”
“我签了保密协议,这些必须烂在肚子里不能说,以防产生暴动。”闻时低头狠狠道,“他们连基本的知情权都没有。”
蒋夜也开始回忆一零八战役,经过第一次和第二次异变的筛选,军队里没有远古基因的普通人依旧占了一半以上。
他们无知所以无畏,眼眸中闪着对未来的期望,就跟村子里的人一样。
蒋夜有时候看着他们憧憬未来,人也会恍惚,第三次异变是猜测,是不会存在的东西。
然而,它还是来了。
被洗刷掉的人就被抹掉了,而幸运活下来的人——总要一起为生存而奋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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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在院子稍微休息了会儿,倏忽,围墙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李铁柱的声音传来:“还有幸存者吗?有的话喊一声。”
“这棵树是什么情况啊?还能有人活着?”又有一道声音。
蒋夜和闻时对望一眼,连忙应声:“这里。”
铁门打开,二人探出半个身子,李铁柱带着十几个人走了过来。
“你家这棵树攻击人了吗?”李铁柱身上湿淋淋的,脸上也沾满了腐血肉,他有些疲惫,然而壮实的身体依旧挡在最前面。
“没有。”蒋夜摇摇头,“村子里——还有多少人活着?”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已经有快三十个了。”李铁柱打量这棵树还是不放心,“你们还是搬过去吧,在赵福全家里,大家统一住,比较安全,万一这棵树突然攻击人呢?”
“我不习惯,娃娃也比较认生。”蒋夜道。
李铁柱也知道她的性格劝不动,于是点头:“如果出事了一定要求救,我们现在就这么点人了,谁都不能少了。”
“我知道了。”蒋夜颔首。
李铁柱说完后,又看向闻时,问:“我们要去检查村子,清理丧尸和找活人,能帮忙吗?我们现在很需要你。”
闻时本来就是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出门的,这是他肩膀的责任。
他唯一担心的只有蒋夜。
“我还有烛阴呢,实在不行还有——”她停住,笑了笑,“反正死不了。”
闻时想了想,蒋夜的第二抹意识连自己都干不过,这才放心,跟着李铁柱走了。
铁门重新关上,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小院里只剩下了蒋夜一个人。
四个崽子从屋子里出来,白泽轻车熟路地爬到蒋夜怀里,它特意在火炉边上蹲了许久,把身上都弄得暖烘烘的,给蒋夜当了个大型暖宝宝。
“以后就靠你们了,这是你们的战场。”蒋夜摸了摸崽子们的脑袋。
除了毕方,三个崽子都已经半大了,他们齐齐点头,拍拍胸脯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