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过寿有讲究, 一般不过整寿,譬如五十大寿、六十大寿、七十大寿, 其实一般都是过得四十九岁、五十九岁、六十九岁生辰,九谐音“久”,图个吉利。古人寿命不长,否则其实也就不会叫古来稀了。是以祖母房氏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 今年过得是五十九岁寿辰。势必过得热热闹闹的,富贵人家还要大摆筵席, 请戏班子摆堂会。
房氏只得了贾代善这么一个嫡亲儿子, 自然寿宴的重担就只能史氏一个人挑。虽庶出的二房、三房媳妇都在, 但分家已久,也算半个客人,对荣国府里的诸多事项都不熟, 怎好叫旁人插手?再加上又逢了年节,史氏这几天是辛苦万分, 忙前忙后, 旁的也就都顾不上了。
赖平家的拿了一摞名单跟簿子, 跟史氏面前诉苦, “太太,几个国公府的帖子都送了,齐国公府夫人、镇国公府夫人当日都过来;修国公府、治国公府夫人要回娘家, 都派了各自的儿媳来;这理国公家……”
理国公便是前不久同徐家小姐有首尾的那家,同荣国府也算结下梁子了。
史氏想了想道:“其他几家都给了,单单不给柳家等于说是我们同他们家结仇了, 反倒不好。横竖是他们家先对不起我们,出了那等事,柳家和徐家的亲事能不能做成还另说。你只管去送给他们家老国公夫人,小辈的恩怨同长辈间的交情无关,也显得咱们家大度。”
“是。”赖平家的恭敬应下了。
史氏却叹了口气,锤了锤肩道:“咱们老太太这生辰日子太巧了,刚好在初二。逢年节的初二女人家都是同姑爷一道回娘家吃顿饭的,收到帖子的那些官娘子有不来的也属寻常。你再把名单上要来的人理一理,别安排少了座儿。座儿少了不好看,座安排多了空了也不好看。”
“是。”赖平家的一一记在心里,不由也佩服起史氏来。也是从小娇养的侯门千金,如四姑娘一般不谙世事,可这做了国公府的宗妇,好多事情还得靠自己立起来。“金陵王公家的夫人,年前可巧在京城了。”
史氏有些意外,“哦?崔姐姐来了?我记着崔姐姐娘家原是在冀州。”
“可不就是!听说就是带着儿女来冀州的,有位长辈去世了。一直待到年底,待要走时,偏生年前大雪,河道又上冻严重,索性又来了京城走亲戚,打算开春再走。”
王家在金陵也是大家族,昔日王公也是军功赫赫。只是人家是来走亲戚,去送请帖是不是有些不大好?正思忖着,赖平家的忙开口道:“倒是王家的大管家偷偷来打听,问咱们老太太是不是今年做寿。既他主动问了,我家那口子便应了是,顺带也把请帖给送了过去。”
史氏展颜笑道:“崔姐姐是个有心的,难为还记着这么清楚。原先在金陵贾家和王家就相交好,以后来了京城也可以互相做个照应。我记得崔姐姐也有两个姐儿,大的不知几岁了,恐怕得跟娴姐儿差不多。若能说一个给赦儿或者政儿做媳妇,论家底门第都是匹配得上的。”
赖平家的笑道:“等过两年赦大爷和政二爷都娶了亲,您就可以享享做婆婆的福了。”
到了大年初一,却又是另一番热闹了。今年年底下了一场雪,房老太太直说是瑞雪兆丰年。
南边来的两家二房三房因为头次在北地过冬,不大习惯北方的冷。房老太太便吩咐开了库房,给二房三房来的人都加做了一身皮草袄子、外加大裘披风。
贾家四个姐妹是一色的银红、海棠红、玫红、水红小袄。过了年长了一岁,贾娴小身板又抽条长高了,俨然一个大姑娘。自从上回的事情后,贾娴就被放到荣安堂来养着。一开始孟氏也闹过好一阵,后来也渐渐想通了,跟在老太太跟前,不比跟着她这个姨娘有前途?说不定能说个好亲事,那以后自己就有的依靠了。
贾赦点了一个炮仗,炸得震天响。几个小辈纷纷捂耳朵,大人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