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酒馆只是中午开始才有客人,冯水仙便索性偷了个懒。有时在房里睡到自然醒,有时找王家嫂子凑个趣去集市逛逛。忽一日瞧见马车上卖菜的人家,农妇正领着孩子拿野菜蘸酱就干粮吃。顿时便口舌生津嘴馋起来,追着问人家野菜怎么个卖法,把人家孩子吓的都不敢继续吃,农妇赶紧解释,这是家中贫苦,女儿孝顺在野地里采来的胡乱吃吃的,寻常人家不屑吃这种东西。冯水仙道了谢,果然和王家嫂子逛了一圈再没发现。
人啊,总是对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惦念,特别是伸伸手便能够到,更是让人心痒。回了酒馆就觉得嘴巴越发没味道,冯水仙便拿小时吃过那野菜新鲜勾搭着王家嫂子,王家嫂子最近活计少了些,也念着前些日子雨水大,兴许还能碰见蘑菇。心性起便约定叫上几个要好的妇人,领着大些的孩子明日天不亮就出城去,借着给男人孩子换口味的由头出去游玩一天,只是别走太远。
怕自己睡迟了,千叮咛万嘱咐王家嫂子来叫自己,果然王家嫂子那催魂掌不是盖的,冯水仙恍惚间还以为地震了,不消片刻便把冯水仙从床铺上敲了下来。收拾的干净利落,冯水仙特意挑了个柳条筐背着,高高兴兴和几个妇女一路叽叽喳喳的出了城去。几个邻居有时也会和王家嫂子接些零散的手工凑到一起过,关系自然好的很。自有熟悉方向的领着去了小山坡上,只消低下头去,便瞧见了满地新绿颜色,苦苣、马食菜、鸡冠菜、荠菜、野萝卜苗、鸭脚菜,还有长得很梦幻的蕨菜,走两步举能用小铲子便能蹲下挖一阵,抖抖尘土丢在筐里面,一多起来连菜长老了都不要。一见到满地不要钱的野菜,妇女们也逐渐息了声音,冯水仙只顾得埋头挑拣,在树下还发现极少能认出来的可食用蘑菇。
冯水仙兴奋不已撅着屁股一路向前,也怕自己一直蹲着起来头晕,扶着树干站起来。一抬头,又瞧见满树的槐花,放下筐子蹦达着往下扯着树枝撸了一把槐花往嘴里填、淡淡的甜,好呲~爬不上树只好硬拽着树枝往下掰,掰着较小的枝杈直接戳在柳条筐边沿,免得给弄烂了回去吃起来不方便。等自己采足了才招呼着别人来采,没人应声,四顾一看,艾玛,又把自己玩丢了?
人家才不是路盲,人家只不过爱走没走过的路而已。冯水仙抵死不承认自己是路痴,心里还小小抱怨了下王家嫂子,果然都跟自己一样一看到野菜白捡的就开心的忘乎所以了。现在到底是在哪里啊摔!难道我要成为自我了断暴尸荒野,有家有房回不去的悲催女配角了么?
冯水仙拍着鼓鼓的胸脯努力平静下心情,这个时候不能晃,绝对不能晃,好好想想,对了这里离京城不会太远,自认为脚力也绝不会日行千里的。可是好好的在书店不久丢了,更何况四下无人的荒郊野外。胆气一虚顿时腰也酸了腿也麻了,背后的竹筐也变得背不动了。强撑着扳下个树枝当拐杖撑着,上面还留下郁郁葱葱的槐花边走边方便往嘴里塞。安慰着自己好不容易挨到了大路上,心中默念的,老天爷让我碰上随便马车驴车牛车什么都行,多给点银钱我也认了,我还年轻,不想走断腿啊啊。
也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在路边歇气,还是舍不下那最大的槐树枝横扛在肩膀上,远远看着跟歪脖树成精一个模样。手搭凉棚观望着,隐隐传来马蹄奔跑的声音,转眼三匹快马就跑到了近前。冯水仙惊的赶紧爬起来,能骑马的家里都是有钱人,可别被人白白撞坏了。可无奈冯水仙背着野菜扛着树枝速度实在有限,还是被那马蹄溅起的泥汤溅了了后裙一片黑点。这个时候冯水仙也没力气骂街了,想必骂也没没用。甩甩鞋子上泥土转过身来,没想到那几个人又跑了回来,正面的裙子也不能幸免,再被扬了一片泥花。
冯水仙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让你没脸,让你站水坑旁边,让你懒,让你没心没肺跑丢了。
“是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好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