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见这一句知道,忙追问道:“哥哥想起来了?”
“也不见得是想起来了。”王玚仍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半晌摇了摇头道,“毕竟时候久了,记得不大真切。”
其实这话是假的,他不但记得,而且记得极清楚!
不是为了别的,正是这件肚兜实在叫他印象深刻——正是当年他刚穿到这里时鸢尾给他穿的那件!
当时他心里是真抵触穿肚兜的,只觉难堪,加上当时他才来了心里忐忑,不知日后出路,不明周围情况,自己还调侃这肚兜技艺高超,穿上一点不沾身,想是往手工业发展无望,不由就盯着多看了几眼,所以印象深刻。
最要紧的,是这上头的绣花,绣的就是鸢尾花,他记得是鸢尾的手笔,这才肯定起来。
黛玉见他不肯说话,反倒更好奇起来,便催促道:“哥哥不拘想起来什么,倒是说一说,也叫太太跟我听听。这样憋着好生难受。”
王玚笑道:“你倒是比我还心急呢。”
他不等黛玉再说,便跟牛夫人道:“这个我是大病初愈时候,依稀记着是有这么一件衣裳,格外舒服。穿了不沾身子,所以才记着——当初是鸢尾管着这些罢?”
这个牛夫人自是知道的,便点头道:“是,早年你身边是鸢尾管事。”
她自己说着又笑了,摇头道:“其实也不必大费周章的,许就是谁看见这料子好,碰巧你那里要用,所以拿过去巴结你身边的丫头。倒是咱们在这里忙来忙去的,耽误好些时候。”
牛夫人倒不是为了别的,纯是不愿提起鸢尾这个人来,当初鸢尾的心思她也知道几分,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鸢尾也算是知根知底,寻常公子身边收几个丫头不是大事,牛夫人也乐见王玚身边是干净的姑娘——只是后来见王玚不存这样的心思,再者有她又真心实意看上黛玉,所以便淡下来。
不曾想这丫头心大起来,连主子都敢暗自算计,还敢与二姑奶奶薛家的人牵扯,这才惹得牛夫人大怒,只是不好明说出来这桩丑事,索性远远寻了一个小子嫁出去,不许她进三门伺候就罢了。
王玚沉默下来,他直觉这里头不简单。
恰这时红翡去库房来回话,进来也是满脸的奇怪,“太太,咱们家里的‘鲛绡’并不曾少。好好的封起来的,我生怕有人使鬼,特地叫人量了,也是分毫不差。”
这话一出,屋内众人都静下来。
红翡摸不着头脑,更不敢说话了。
黛玉抬眼见牛夫人王玚脸色不佳,又见红翡这样,便吩咐叫她出去,“也别叫人进来,等会子翠玉她们几个来了,箱子放院子里头就是。”
红翡大松一口气,忙默不作声地福身应下,回身匆匆出去了。
王玚见她走远方才慢慢道:“不是咱家里的,她是从哪儿弄来的呢?”
牛夫人脸色难看,沉着脸道:“也不一定,你——那年是六岁罢?”
王玚点头,“是这个年纪,大病初愈么,往后便不曾生过这样的大病了。”
牛夫人其实也记得清楚,不过问一句肯定自己的心思,她点着炕桌,慢慢道:“那时候咱们家就只剩下三匹了——早老太爷活着的时候,先皇做寿,其余的便进上了。若是这样……”
她说着便看向黛玉,叹道:“玉儿,别怪母亲问你一句——当年给你的可是一整匹不是?可没有边边角角的少一块儿半块儿的?”
牛夫人心里矛盾极了,既想着是,那样便能证明这其间没什么阴谋在里头,叫人安心;又想着不是,不然送的布匹缺短,实在是丢人了。
“这个我清楚,不曾短了。”黛玉摇了摇头,肯定道,“我的嫁衣外头的纱罩并里头的裙子的外层,母妃当初吩咐叫用的‘鲛绡’,因是曳地的,母妃那里又只有一匹了,下剩的早年间也做了一件裙子,便不大够。正发愁,回了家里说起来,母亲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