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飞道:“你骗我。”
李珺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唾沫,继续壮起胆子:“我骗你做什么, 不信你随我一道回大营看看, 现在滇花城已经被叛党占领, 梁军久攻不下, 若七弟身体没事, 早就亲自去前线指挥作战了,如何还会躺在玉丽城中?”
江凌飞松开手:“外面现如今是何状况, 你一五一十告诉我。”
李珺唉声叹气:“惨啊, 尸骸铺路, 民不聊生。”
他难得机灵一回, 将瘟疫与战乱的恶果, 足足夸大了十倍不止。滔滔不绝说着,那可是鬼刺啊, 当年云门主如何受尽折磨, 你我都是看在眼中的,而现在这非人的酷刑,又转移到了全国百姓头上, 瘟疫一经出现, 就会迅速传遍整座村落、整片城池。还有那攻下滇花城的雷三,日日威胁要屠城,屠滇花城,大梁南域重镇, 近万户百姓的性命,你说七弟听到这种战报, 他上火不上火?是不是就病得更严重了?
江凌飞闭了闭眼睛,定神后道:“你先走吧。”
“你还不愿走?”李珺扯住他的袖子,“那位谢小姐的确小产过,而且过后没多久,卢将军就战亡了,你的身世……不如我们还是再查查吧,啊?”
江凌飞垂眸道:“我会找到瘟疫解药。”
李珺喜笑颜开:“好好好。”又问,“梅先生没被抓来吧?当时我看护卫带他滚下了山。这里还有没有关押其他人质?不如你一起都给放了。”
“我不知道。”江凌飞带着他往外走,“自从回到地宫,我一直被囚于暗室。”
李珺小跑跟上,煽风点火:“换成老太妃,定不舍得如此对你。”
“往后若有机会见面,我自会向干娘请罪。”江凌飞打晕迎面而来的巡逻队,“上去!”
李珺艰难地攀上地面,看着外头暮色沉沉的野林子,心里也发虚,于是反手扯住江凌飞的衣袖,强硬道:“天快黑了,你再送送我吧!”
“……”
若换做旁人,这一句怎么想都有些下套诱敌的意思,但江凌飞知道,李珺不是,他是真怂。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林中走着。
李珺叮嘱:“七弟与云门主一直都在追查当年真相,在没有彻底搞清楚之前,你可千万莫要冲动行事。”
江凌飞道:“是我对不起王爷。”
李珺拍拍他的肩膀,感慨一句:“人在江湖,谁还能不做错事呢?江兄也别太过自责,想办法弥补便是。”
又趁机道:“那从今日起,你就算是王爷的内应了!”
江凌飞没理会他这句话,单手勾过他的腰带,纵身一跃,脚尖“刷刷”踏过树梢与清风,将他丢到了林地边缘。
李珺还没从腾云驾雾的晕眩中反应过来,就又被摔了个重重的屁股墩,眼泪“刷”就下来了,再抬头时,哪里还有江凌飞的影子。
“你可千万要回来啊!”他对着空荡荡的林子,又殷殷喊了一句,嗓子劈裂,十分真诚。
……
江凌飞没有立即回地宫,而是趁着夜色,去了趟玉丽城。
昔日里的吵嚷喧嚣、炊烟袅袅,全部不见了。长街上稀稀落落燃着火把,地上铺满白色的呛鼻石灰,整座城都是死气沉沉的。最高的建筑是一处客栈,还亮着明晃晃的两串灯笼,他不自觉便向前走了两步,却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雾蒙蒙的空气,在眼前隔出一层湿润朦胧。
灯火也模糊了,就像王城正月十五夜,酩酊大醉时,满目皆是晃晃锦绣。
白烟从客栈烟囱里冒了出来。
云倚风熬好一锅药,刚准备清出来,就听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以及几声惊慌失措的“快,快抬王爷进去”,还当是季燕然又昏迷在了外头,顿时手腕一软,将砂锅摔了个粉身碎骨。
几名守卫搀起李珺,连拖带扛正往前厅走着,就见眼前飘过了一道